0469章回来了
周太后叹了一口气:“老太太的心思,你我二人还能不懂吗?定然是心痛着自己的那个宝贝孙子了,龙子骥关在那里一天,老太太一天就不踏实。网干脆咱们就退上一步,叫人把他给放了,至于他这个人能用不能用,又该怎么用。陛下您自己掂量着办吧……”
元和帝皱着眉头看向案几上的一炉苏合香,紫色的烟雾缭绕着升起,象一抹不安分的精灵幻化在周围的空气里。
春天的雪不会下得太久,几场薄薄的雪下过之后,院子里的桃花就开了,空气里带着些冷冽的香甜。
大家伙儿一起吃了晚饭,杨雨清坐在桌子前面,把手伸出去由小琴给她上冻疮膏。
到底不是个纯爷们儿,皮肉娇嫩了些,这阵子风吹日晒的,皮肤黑了一圈不说,手背上也裂了好几道口子,前阵子天冷还长了好几块冻疮。还好有小琴在,一见她的手冻着了,连夜配出了几份药膏给她,涂了两天手上的冻疮就好多了,杨雨清翘着两只肿得象小猪蹄一样的手仔细端祥着问刀疤刘:“刘哥,顾哥,你们在北疆的时侯比这里要冷得多吧?你们军中备的有冻疮膏吗?”
顾成和刀疤刘正在盘着腿在炕上下棋,听到杨雨清这么问,顾成一咧嘴:“何止是冷得多,那天气简直都不是人过的。一到冬天,那风刮得就象刀子似的,照脸上吹一下就是一道血口子。要是下了雪,嗨,杨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咱们京城就算是再怎么冷,这雪也下不一尺深吧。那边一下雪,轻轻松松没到膝盖上面,大雪封得门都出不去,牧民的牛啊羊啊,饿死的遍地都是,为什么啊?因为雪下得太大了,把草都给盖住了,牛羊怎么拱都找不到草吃,最后全都给活活饿死了。”
杨雨清咬着嘴唇,想象着龙子骥在北疆的样子,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到了那种地方,日日与寒风暴雪为伴,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即使日子这么苦,他也从来没有抱怨过,而是拼尽全力为国杀敌,落到最后,只是叫元和帝更加疑着他们父子。
怪不得别人都说,天家无情,常人家的兄弟手足亲戚子女是亲人,而天家的所有人最终都会变成仇人。
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帝杀了自己的手足得到皇位的?又有多少叔父杀掉子侄夺取大权的?
几个人都有些无语,干坐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杨雨清回了房,早早地洗潄干净了睡觉,半夜里梦见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如霞如绯直遮了半边天,自己站在树下冲着楚箫大声喊:“老箫,给我折枝最好看的桃花,我要插在瓶子里。网”
楚箫低着头看她:“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卧室里是不能放桃花的,放了桃花空相思。”
杨雨清就很不满意地瞪着他:“老箫,我叫你折你就折,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添我的相思,关你什么事?”
楚箫就是不给她摘,坐在树顶上晃着脚,斜着眼睛冲她冷笑。
杨雨清气得直骂:“没有桃花我也一样会相思,你不给我折,难道我就不会想着那个人了吗?”
“吱嗄”窗棂突然一响。
杨雨清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子骥?”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应声,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没来由地乱扑腾?
杨雨清弯腰穿了鞋,三步两步跑过去开了房门,“呼”的一声,寒风裹着花香冲了进来,杨雨清冲着门外又叫了一声:“子骥!”
月光下,那个转身欲走的人影止住了脚步,慢慢地回过身来:“怎么我现在的轻功这么差吗?如此小心,还能被你听到?”
龙子骥?真的是他?他从宗人府里被放出来了?我不是在作梦?
杨雨清伸手往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掐,啊哟,真痛,看来不是作梦。
晚上吹着她单薄的袍角,她呆呆地站着看他,有些不敢走近。
那个人终于不忍心了,缓步走进门来握住她的手:“嗨,傻瓜,穿这么少傻呆着干什么呢?不怕冻着?”
她仰着脸看他,他没有穿那身惹眼的红袍子,头顶上也没有戴金玉的小冠,只用一根乌玉的簪子别住了头发,低头看她的眼神也是温软的。
“子骥。”她抬手抱住了他的腰“我不是在作梦对吗?你是真的从宗人府里出来了,是不是?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叫我?”
她嘴里的热气隔着衣服喷到了他的胸口,强要硬起来的心肠立时又软了:“嗯,我刚从里面出来,想过来看看你,知道你在睡着,我没想叫醒你。”
“胡扯!”她抬眼瞪着他,泪却模糊了眼睛“你龙子骥几时为别人想过?以前只要你想来找我,不管我在干什么,你都会厚着脸皮来打扰的,现在你装什么孙子啊?”
他低着头看她,眼底阴晴不定,看着她长长嘟起的嘴角,他笑了:“行了,怎么还跟个娘们儿似的?动不动就哭,快点,把眼泪给擦了,到被窝里坐着去,外面冷。”
“嗯。”她嘴里答应着,可是拉着他的手还是不肯松,红着脸小声说:“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他笑着嗯了一声,进了屋子和她一起躺到被窝里。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
上回这么抱着睡在一起还是在宗人府,现在两个人同盖一条棉布在自己的房间相依相偎地躺着,中间象是经历过了生死又走过了一个轮回。
“子骥,我给你写的书信你看了吗?”她枕着他的胳膊蜷在他怀里。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看了,看到你说你家的那只鸡,没有毛了还会顺着墙飞。”
杨雨清笑了:“子骥,陛下终于肯定放你出来了,那么接下来他打算怎么处置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