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想了一下:“大将军平日里骄傲惯了,向来不喜欢在嘴上鼓吹什么,但是只要在边关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送到京城里来,这……还不叫忠诚吗?”
“咯咯咯。”那人尖利地笑了起来:“慕将军真是个诚实人啊,若是如此说来,也是算是忠诚的。不过陛下有一件事情叫我告诉你,大将军似乎很是沉湎于一些江湖纷争的书籍,一位忠臣平日里最爱看的不该是《贤臣录》这些东西吗?怎么会一心沉湎于江湖儿女的侠义恩仇中去呢?所以说,你在那里,还是要多留意着大将军一些,他毕竟年轻,谁知道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呢?”
杨雨清心头一寒,与刀疤刘对视了一眼,垂下眼睛继续听。
慕白又道:“臣下谨记了。”
那尖利嗓清清了嗓子,正声道:“将军此时密秘回京行程甚急,陛下特地遣老奴过来,一是要把那几句话交待给你听,另外,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也要交给你。”
那人从袖子取出一柄短刀交到了慕白手上。
慕白将那刀柄拨出来一眼,立时惊呼道:“陛下这是……末将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刀?
陛下给慕白刀干什么?
杨雨清心下狐疑着,抬头却见刀疤刘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眼睛里似乎有怒火喷出来。网
那尖利的嗓子压低声音道:“陛下即然将这么个东西交给你,你心里可有数了?若是那人是个安份守已的,你就处处顺着他就好,若是他对陛下有任何不满,那你就……”那个人的手在空中一横,脸色阴森。
“是,末将明白。”慕白将那把短刀贴身藏好。
两个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这才一前一后地从那房间里走了出去。
刀疤刘将手一挥托着杨雨清的腰顺着房顶一路跑出这条巷子,这才将杨雨清放下。
杨雨清拍着胸口问道:“刘哥,你知道适才那人交给慕白将军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月光下刀疤刘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陛下给了慕白那个东西,就是在暗示他,一但小王爷有了什么异动,他可以先斩后奏。”
杨雨清惊得一把捂住嘴,这个元和帝,他的疑心病已经重到了这个程度吗?
杨雨清按住眉心,关于慕白的一些事情全都浮上脑海。
杨雨清咬牙切齿地在原地来回转了几个圈子,最终把脚一跺,道:“不行,咱们要早点告诉子骥,好好防着他这个人。”
刀疤刘黑着脸不说话。
杨雨清把拳头一握:“刘哥,你现在骑上我的火龙驹快点追上子骥,咱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刀疤刘冷着脸站在那里,却分毫不动。
“怎么了?刘哥,你在等什么?这个人万一回到子骥身边可是会很危险的。”
刀疤刘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半晌,从嘴唇里崩出几个字:“王爷不许我离开京城。”
杨雨清突然明白了,刀疤刘之所以留在京城,并不是因为听了龙子骥的话,而是因为王爷对他另有吩咐,没有王爷的话,他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杨雨清深吸了一口气:“也对,也对,你在京城里每天转悠着,还能打听出别的有意义的事情来。现在龙子骥该是走到哪儿了?还没有出山海关吧,也罢。我去追他!”
刀疤刘还没有回过神来,杨雨清已经甩开步子快步地向着杨府跑去。
“杨大人,你……”刀疤刘在她背后轻唤了一声,杨雨清却根本没有听见,转见人影就消失在转角的地方。刀疤刘一脸愧疚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隐入周围的夜色里。
火龙驹被府里养得极好,身子又壮硕了一大圈,现在跑起来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杨雨清出了城门就马不停蹄地顺着官道一路往北跑去,此时天色已是三更,龙子骥已经走了两天两夜,若是自己没明没夜地追赶,依着火龙驹的体力,想来在出关以前可以截得住他。
杨雨清刚才回到宅子里随便找了个披风披在身上就上了马,这么连夜往北跑才知道越往北天气越冷,风越大。
一出城门,大风吹得差点把人给掀出个跟头,杨雨清的手死力握紧了缰绳,此时除了龙子骥的安危根本就顾不得别的。
一天一夜,渴了就在马上喝口水,饿了就抱上干粮啃上几口,到了第二天天快黑的时侯,硬是追到了黄河边上。
杨雨清下了马,两条腿已经被颠成了罗圈,往前走一步都象螃蟹一样要横着往前挪,堪堪走到了河边,却发现船只廖廖无几。
此时初春,上游的冰刚化,水流比冬天时要大上一些,河水裹着冰渣从上游漂下来,击打着河岸。
天气还是冷得很,也就是几只零零散散的小船来回载人,大一点的船只是一艘也看不见。
杨雨清下了马,就近找船只来搭人,无奈来往的船上早已装满了货,乘得下人,就装不下马了。
杨雨清着了急,与旁边一个梢公打商量:“要不然我单包你这一个船到对岸,你不要拉货了,就捎我这一人一马,我给你三倍的钱。”
那梢公看了火龙驹一眼,皱着眉头道:“这位相公,不是我不载你,您看看这里的水流急得很,弯道也陡得很,这货是死物,上了船不会动。这水里的平衡我用一根竹竿就好掌握,可是这马是个活物,万一船身倾上一些,这马一着急了乱走,咱们这船就得翻喽。”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匹马好得很,极为通人性,你不叫它动,它一定不会动的,你放心吧。”杨雨清一边说一边回头对火龙说“你,趴下,不叫你起来不许起。”
火龙闻言,真的往地上一趴,一动不动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