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将折子一合，一脸正气地道：“张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啊？我杜衡平日里是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这事儿是他刘首辅没事儿找事儿来消遣咱们，给咱们平白里找活儿干，不用咱们六部的所有官员开口，我杜某人第一个站出来不照他的意思办。可是您看看这个……”

杜衡把这折子往张侍郎面前一递：“但凡折子前面把这个概要给付上了，那便如同读书一样，先知道了要点。他看起来省事，咱们写起来不也有条有理省事多了吗？象这样利人利己的事儿，咱们干嘛不做啊？”

张侍郎有点语结，将那折子接过来仔细翻看了一下，嘴里咕哝道：“若是依着杜大人您这么说的话呢……倒是也对。”

“对了就做嘛，是不是？”杜衡道“按我说啊，首辅大人这一回出的主意不错，咱们啊，不妨就照他说的办，这个……雨清啊，你回去和刘大人说一声，打明儿个起我们户部和工部都照着他这个格式写折子了啊。”

话一说完，杜衡故意冲着杨雨清眨了一下眼睛，杨雨清知道这是杜衡故意在给自己解围呢，一脸感激地一抱拳，连声道：“是，杜大人，张大人，下官这就告诉刘大人去。”

话一说完，提着篮子就往外跑。

一溜小跑到了通政司，先私下里见了刘雨绅，把这个格式仔细说了一下。

刘雨绅向来办事谨慎，虽然心里心痛着杨雨清，但是若是所有人都抱定了一致的心态要对抗刘大夏的鸡蛋里头挑骨头的话，也不能一味地为了护着自己的儿子而总是得罪司里的人啊。

所以听明白了详细的要求之后，第一句问的就是：“别的几个部里怎么说？”

杨雨清道：“适才我先到了户部，本来张侍郎张大人是不肯按着这个格式写的。刚好兵部的杜大人在，他帮了我一个忙，强按着张大人叫他同意按着这个格式写了，而且一口答应工部往后也按着这个格式写。”

刘雨绅这才放下心来，道：“嗯，只要他工部和户部先起了这个头，那咱们司里的事儿就好办了。放心吧，雨清，通政司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只管到别的部里走动就好。”

“是，辛苦了，爹。网“

杨雨清一溜小跑地出了门，折身就到了兵部，见了旧日同僚把首辅大人要求的新格式一说。

丝毫不出意外的，周锦并其他几个主事自然又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一边摇头看着那些折子，一边一脸不以为然地道：“这是首辅大人又给咱们出新规矩了？这一条条一列列的，写的倒是清楚，只是，唉雨清啊，不是咱们昔日里这些兄弟们故意不给你面子，而是……”故意咂了咂唇“咱们兄弟们果然按着这个格式写了，刘首辅就果真给咱们批吗？”

杨雨清陪了个笑脸：“周兄啊，适才我来之前先到的户部工部和通政司，工部的杜尚书，户部的张侍郎带上通政司的官员们也都已经同意照着这个格式去写了。您说咱们若是按着这个格式写，刘首辅能不能真给咱们批，这个小弟我还真是不敢和您保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规矩别的部都已经开始按着走了，若是咱们不走，怕是刘首辅真的是不给咱们批了。”

周锦一愕，与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没有当场表态，却也把那折子的模板给留下来了，

“那既然如此您这格式就先给我们留下来吧，等一会儿大人们回来了，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再说。”

杨雨清也没有给他们再多缠，又提着篮子往别的部门跑，一个上午总算是把这几个部给跑过来了。叫他很意外的是，御史台的人这一回也干脆得很，二话不说一口答应，按照这个格式来写折子。

难不成是昨天桂大人已经给这些言官们打好招呼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现象。

杨雨清前脚走，兵部，礼部，吏部，刑部这些还在观望的部门都得到了消息，其他几个部门都同意往后的折子都按照新格式来了，那么自己的不合作就当真显的不合理了。

这一回内阁的态度倒是也没有过份强硬，只说按照这个格式写的话，折子能审得快一些，不按这个格式写的，“或许”会审得慢。

这些人又不是傻子？谁想把自己家的活儿压着一直不处理的？既然已经有人开始配合了，自己这么干顶着，除了给自己找不自在以外，好象也没有别的意义，也都不声不响地同意按新格式走了。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上去不大，其实意义却大不相同，这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六部及各司与内阁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僵硬了，上下一脉开始通畅，往后的沟通就要顺利得多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对于杨雨清来说，这件事情自己解决完了，至少意味着工作量轻了不少，最少中午可以跑出去安心地吃上一顿饭了。

刚到午时，阳光正好，杨雨清办完了事情一路小跑出了议政门。转过两条小街就在街边的槐树下面看到了正坐在石桌边上的楚箫，细长的手指把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食篮，整个人干净得象是不沾人间烟火气似的。

杨雨清顺着食篮里的香味跑过去，闭着眼睛就能猜到里面是精米红枣粥和豆沙馅的小包子，肯定是老箫刚给做好送过来的。

伸长了手要去够那个食篮，手背上先被打了一下：“洗手了没有？就来够东西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