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消耗的有点大，情绪一直很激动，她依然有些快撑不住了。

“你这次忽然间病倒，并非是无缘无故，也非是你身体出了问题，真正的原因是我的身体虚弱，濒临崩溃，所以你是被我给连累到如此境地。”

凤离青亦已是如此境地，有些事再隐瞒着，也就没有意义。

有关于收集龙气、抽取龙气的那一段，与宗政玄有着直接的关系，云纤夜不好多说。

关于这部分，她讲的模棱两可。

但有关于云家念力和凤离青亦之间的几次关系，却是娓娓道来，讲的很是明白。

他是她种下来的因。

他来承担后日的果。

从最初的那一眼相见时开始，彼此的命运就已搅在了一起，怎么都没办法彻底斩断了。

好的事，未必能够一起分享。

坏的事，却一定要共同承担。

云纤夜眼底全都是懊恼，以及抱歉。

她忽然发现‘对不起’这三个字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哪怕讲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歉意。

尽量用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语言，将整件事说清楚。说完之后，云纤夜再没勇气与凤离青亦对视了，她怕在他眼底看到灰心失望，他更怕看到愤怒和绝望。但与此同时，她又很希望凤离青亦能骂她几句，哪怕用再恶毒的语言都没有关系，她会在这儿一字不漏的听着，最最诚心的表达忏悔之意。

等了半天，他终于开口，却是用轻柔的语气，轻声的问，“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吗？”

“是。”云纤夜咬紧牙根，用力的一点头，“虽然有些事，出于一些考虑，我没说说的很仔细，但凡是对你说出口的这些话，我能保证，字字句句全都是真的。”

“怪不的，几年前，我已濒死，却是奇迹般的痊愈如初；怪不的，从那以后，我们心灵相通，彼此之间始终存在着一丝羁绊；怪不的……怪不的……”

他一直以为，那是上天的恩赐，为他和她留下的一丝契机。

却不知，原来这其中还存在着那么多他所不清楚的过往。

她允许他暗自揣测，从细枝末节之中，靠自己的力量去推测。

可她明明知道一切，似乎从没打算对他坦白直言。

直至今日，她所说的部分依然是有所保留的。

凤离青亦相信，若不是此事已到达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地步，她怕是会将这些事，永远永远的烂在心底，连让他知道都不愿意。

而今天，之所以会说出来，不过是因为她心中有愧，想要忏悔罢了。

在那么一瞬间里，凤离青亦的心情像是被打饭的油盐酱醋，各种滋味掺在了一起，好难判断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骂我吧，你怪我吧，没关系的，都是我害你如此……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道歉，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云纤夜吸了吸鼻子，小脸上全都是悲伤，“除了一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做出弥补。”

“纤夜？”他开口，打断了她的自责。

“恩？”云纤夜应了声，整个人蜷的的更加厉害，小小的一团，就像是个很容易受惊的孩子似的。

凤离青亦看到了，忽然觉的眼前的画面很是温馨，而画面里的她呢，也是那么的可爱。

他怎么舍得怪她！

感激还来不及。

道谢尚且不够。

他怎会恩将仇报，反过来去责怪。

“若没有你，凤离青亦在几年前已经不存在了，用最安静的方式悄悄消失在这人世间，仿佛从不曾来过，没有机会留下一点点的痕迹，那样子，会不会更惨些？”

他一直都没有勇气去碰触她的，怕唐突，怕拒绝，也怕不可自控。

可现在，他的手就那样轻轻的覆住了她的手掌，不带有一丝异样情绪，他攥住了她的手。

“我不会怪你，你也不准胡乱的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这是不对的。”

“事实上，我应该感谢你，郑重其事，道一声谢谢。”

“若是没有你，就不会有那几年意气风发的机会，正是因为有那几年的好时光，可以让我放手去做，将原本想要做的事，统统完成，不留有遗憾，将所有需要安排照顾的人，疏离妥当，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若是没有你，我怎么能够像正常人一般，去享受这时间的美好？你可知，在长期卧床的那几年里，我最大的心愿，只是希望有一天，能独自去这京城里逛一逛，在大街小巷之中穿行而过，看看岸边杨柳，瞧瞧过往的百姓，仅此而已……”

“够了，足够了！我想要的，都已得到，今日倒在这里，我的身体虚弱，但我的心却是满足着的，纤夜，这一生，我无憾，无悔，无怨，心中只有感恩。”

“感恩，能遇上了你，给了我这一段美好的奇迹。”

他说的累了，就轻轻的阖上了眼睛，眉宇之间满满的都是放松的舒适。

好半天，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疲惫的好似已经睡了过去。

云纤夜早已是泪流满面。

凤离青亦会给出这样子的回答，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心为什么还是在痛着呢？？抽痛的更加厉害了！！

“别哭了。”凤离青亦叹息的开口，“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我这儿没热水，下人们又被玄皇叔挡在了外边，想给你倒杯热茶来补充水分都做不到。所以，真的不要再哭了，等会眼睛肿的厉害，玄皇叔看了必然会心疼，到那时，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把我这个病重的家伙拖起来，狠狠的痛揍一顿，才能出气呢。”

已经是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讲的如此有趣来逗她开心。

云纤夜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下好了，又是眼泪又是笑容，真的像是疯子一样了。

“你的病，没办法治了吗？”凤离青亦忽然问道。

云纤夜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停顿了一会，她咬住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药石罔救。”

“所以，我们会……一起走？”凤离青亦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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