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兄？”百里龙胤一怔，双手握拳，他没想到他竟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责骂他，一点面子未留。
“哼！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话太重了！
大家都在为他抱不平时，百里龙胤的神色也是一暗。
百里祈安瞥了眼六皇弟，心想，这么多年他不在帝都，他受了许多苦，于是，声音柔缓了几分：“六皇弟，你跟我回去。”
百里颢辰淡淡回答：“不了。”他的手微微一僵，他不曾想到没什么交集的二皇兄会替他说话，但是这份情谊实在是难得。也许整个皇室里，也只有常年在外的二皇兄最念手足情分。
“嘭！”房门被重重关上，百里祈安踏步离开，只是在门口，意外地看见了郡主，“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蓝姬。能陪我一起去吗？”
百里祈安一愣，很快明白过来：“是为了他？”
“嗯，我查到，他最后是见了蓝姬才去的地宫。”郡主眼圈尚红，显然是哭过。
百里祈安暗叹一声，情当真累人：“走吧。”
百里龙胤被二皇兄当场打了脸，而那个白虎国人正悠闲地坐着喝酒，醉醺醺的样子。
百里龙胤轻轻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告辞都没有，便转身离去。娄夏菲赶紧跟上。
娄夏菲想说什么，却因为某些原因而难以启齿。百里龙胤走后，一行人也跟着散了。
“洛云，晚上不安全，你带着湘儿先回苏府。”不知为何，百里颢辰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苏洛云和苏湘儿都是一愣。本想否决，但洛云听出了百里颢辰不容拒绝的意味，并不想忤逆他：“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带着湘儿先回去。”他觉得他妹妹也急需要离开，并忘掉这里的一切。
等到他们走了，整个大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昨夜才在偏僻的小铺子上喝过酒，而现在，又在这么高端的地方同饮一壶酒，实在是太有缘了。
下面人去楼空，五千个座位很快就没了人。
空旷的大厅里，时常有幻兽的吼叫声响起。
氤氲缭绕着血腥气，散不开，躲不过，深深地插进人的心房，让人想起一些血腥残暴的过往。
“玩够了没？”百里颢辰摸摸狐狸耳朵，忽然问。
“没玩够。”郁今歌笑意盈盈。
“好，你想玩什么，我奉陪到底。”
郁今歌忽然正色，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晚喝酒的时候开始怀疑，今天直到看到这个……”百里颢辰捏起楠木桌上的锦帕，“这是我给你的。”
无论如何，娄紫月也不会给别人。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郁今歌陡然失笑，他该是想多了，而对方下一句话，倒是令他愣住了。
“百里龙胤吗？”百里颢辰迟疑片刻，微微一笑，道，“也算吧。娄紫月会忘记的人，除了顾茗音，也就是我那二皇兄了吧。”
“那你……”郁今歌心头一震，“你都知道了？”
男人完美的侧颜永远冷峭，白皙的手指上戴着一枚苍翠色的玉扳指，不断地顺着白狐的软毛，只见他微微认真地思索一阵，终于冲着郁今歌的方向，颔首，“嗯，猜到一些。”
“哦……”郁今歌脸上的肌肉开始僵硬，闻着雕梅酒的香气，他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仿佛在他面前，什么都能被看透，“幸亏……你不是敌人。”
若是敌人，他估计会被人当成怪物。
“我一直有件事想不通。”
“什么事？”
“夺舍之后，原主人的灵魂怎么还会存在？而且还醒了过来？”百里颢辰盯着他看，而且是深深地凝视，郁今歌能感觉到穿透流影绡背后的炙热目光，“我觉得以你的性格，是不可能让原主有醒来的机会的。”
‘夺舍是什么？’郁今歌确实不懂，所以问到枭夜。
那边的声音似是有一段时间的停顿，‘是幻灵宗以上的强者才会运用的一种保命手段，他们死后魂魄如果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宿主，便可获得重生，但修为尽毁，无异于重来，然而，这个大陆上，并没有谁达到过幻灵宗。’
‘那么他现在怀疑我曾经是幻灵宗级别的强者，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夺舍，取代了娄紫月？’
‘对的。’
郁今歌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没认为我是穿越。’
“我，其实是因为……”郁今歌拧眉，端起手边的酒杯，琉璃制成的酒器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轻轻晃动着里面的酒液，喝了一小口，道，“我并不知晓，尚且有残魂留在体内。绝情蛊发作时，她才有机会出来，不过明晚她便会灰飞烟灭。”
空气很沉闷，大家都似乎有事瞒着对方。
忽然，好像那沉沉的空气被吹散了，百里颢辰宠溺地说：“你啊，就不能当心一点吗？做事总是那么让人不放心。”
今歌一怔，原来是，他是担心了么？
“不会有下一次。”郁今歌不太能懂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他不是娄紫月这个事实，但也许他早就怀疑了吧，这么聪明的男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为什么选择郁今歌？”
“他最契合。”等他拿回了身体，枭夜就会将郁今歌的灵魂封印打开，届时他应该会睡几天，醒来后不会记得有人附了他的身。
“你应该选我的。”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今歌愣然，摇头道：“怕伤了你。”
他清浅地弯起唇角，似乎是高兴，“还，还没问你名字呢？”
“我的名字？”今歌哑然失笑，但很快就变为动容，眸光凝住在五光十色的酒杯里。
“你怎么不说话？”他低沉清润的嗓音宛如一道清泉划过她干涸枯寂的心田。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问我名字，娄紫月？郁今歌？娄府七小姐？可是惟独，你是第一个想问，我是谁的。”郁今歌有些怅然，枭夜也许是太熟了，他们是契约伙伴，他知晓他的一切事，又是剑灵，所以就失去了一些鲜活的感动。
而百里颢辰是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也是第一个问他是谁的人。
郁今歌走近他，与他相携而坐，他一边抬手想将他覆盖在眼睛上的流影绡揭开，一边说：“这一次，我想看着你的眼睛告诉你我是谁。”
百里颢辰僵住，呼吸努力放缓。
触之柔软的额头，跳动的血液在血管里更迅速地流动着，出卖了他的主人正努力维持平静的现状，正当郁今歌即将揭开之际、看到他那双幽绿色眼睛时，门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