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月，你怎么不算人了？你可是比那群人族更像是个人呢。”夜鸢调笑着，仿佛听不懂她的问题，眼底擦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紫月叹气，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柳眉微蹙，“我刚才听到他们都在骂，骂我不是人，我就想起一句话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大家知道我早已不是人族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你不该这么多愁善感。”夜鸢似笑非笑的眼里含着一抹笃定的意味。
可紫月钻了牛角尖：“假如说，那些喊我教官的弟子们知道，我早已脱离了人类的界限，他们会怎么看待我？”
“用得着看他们的脸色吗？”夜鸢很不解地看着此刻优柔寡断的女子，语气颇为不屑，“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长眼色的人，美人月不需要介意无关紧要的人，你只要记得，我们是不会背叛你的。”
“紫月……”这时，紫月的右肩一沉，往右侧看去，冷不丁地撞上了一对温柔似水的眼睛，夜云在她耳边柔柔地说着，“紫凌霜、紫奇正和楚诗诗，都知道你是凤凰，可他们有做过半分对你不利的事吗？他们都待你和同族一般，更不曾与旁人泄露过你的秘密，就连和你们关系很好的紫飞镜，他们都不曾透露半句，只因为你没有告诉他。”
紫月被他们两个的话治愈了不少，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她不该这么想自己，她应该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即便是凤凰的身份公之于众，也没有人敢对她不利，甚至是看不起她。
“说好的要带你们逛庙会的，我倒是自己先感情用事地毁了大家的心情，现在庙里一大半的人都恍恍惚惚的，好像生怕我再出现似的，还有些直接被吓得跑下了山。”
紫月说着说着，就无奈地摇摇头。
唉……幻灵师的世界，和平凡人也有着很大的差距，要是她在无双城这么一闹，指不定会有好多世家弟子盯住她。
可是这儿，远离城镇，鲜少有幻灵师出现，她这一个，已经是把山上搅浑了。
夜云始终微笑地看着紫月，柔柔地说道：“没有人不是更好吗？就我们三个人，可以坐在月光下，水池边，说会儿话，也很惬意。”
“嗯……”紫月沉吟片刻，觉得该做些什么，望着一池的池水，灵光一闪，道，“你们有什么愿望吗？我们也许个愿吧？”
说着，在二人的注视下，她取出了三枚闪亮的金币，金币上没有任何花纹，但很新，就好像是刚刚铸成的金币。
紫月把金币分别递给两人，可是他们都没有接。
突然想明白了原因，紫月的眼中立时闪过一丝自责，她给忘了，他们说手不能牵住她，也就是说无法碰到实物，金币这种东西，应该也碰不到才是。
想到这里，似乎是没意识到任何不妥，紫月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笑容：“我来替你们投，你们只要许个愿就行了。”
夜鸢把嘲笑紫月“居然还喜欢小孩子家家玩的东西”的话咽了下去，只因为看到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
夜鸢邪肆地笑着，笑声如落拓不羁的风，吹动人的心弦：“我希望，我能站在阳光下，拥抱你一次，让我感觉到你的温度，看到你的笑容，就算是只有一次，死也无憾了。”
捏着手里的金币，越攥越紧，紫月的心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刺痛而心酸，还带着点感动，“夜鸢，我会做到的，你相信我，夜云，你也信我。”
望着她坚定的凤眸，夜云的心一顿，温和地说：“那么好运气的，也就只有枭夜一个，可他还在沉睡，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好运气也有好命享福的，紫月，我的愿望是……”
说着，夜云笑了，笑得像青竹落地无声那般，绝美玄妙，紫月盯着他的双眼，陷进了重墨的深渊里。
“我的愿望是，守护你，带着死去的苏洛云的那一份一起，守护你，尽管站不到你的身侧，但我依旧可以为你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夜云，你……”紫月千言万语，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那一日，苏洛云一手拿着三月明珠，一手握着死神之镰，戳进胸口，自决在她面前。
那一幕，瞬间就涌上了紫月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而此刻的夜云，又顶着苏洛云相同的脸，虔诚地说道：“你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苏洛云在死前许过什么愿望吧？我今日就告诉你。”
紫月的瞳孔一缩，就连夜鸢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也想知道，那个男子，到底说了什么。
夜云用他那温柔的语调说着苏洛云死前曾经的愿望，“三月明珠，请将我的执念和记忆化成永生不死的仙灵，陪伴她永生永世，若那诅咒真的灵验，请陪着她，做她的朋友、她的亲人、她的爱人。”
“诅咒、朋友、亲人、爱人……”紫月深吸一口气，目光里悉数是柔然的晶莹，“原来他，他，他的心里，是这样，竟是这样为我……”
紫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回应不了那个人，更不能和眼前的男子……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紫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愿望，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尽管曾经我是不喜欢的，极力想摆脱那些成就我性格的东西。”
夜云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重新归于坚定，掩在袖内散开的手指也凝结成灵体。
他继续说：“但这么久的相处之后，我发现我早就把自己当成守护之灵，守护你是我的天职，我的心愿就是守护着你，直到仙灵消散的那一刻为止。”
月明珠内的仙灵换了一代又一代，月明珠的主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有一次，如紫月这般，能够集齐十一颗月明珠。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永远地守着这些月明珠，迟早有一天，她会消亡，不论是自然消亡亦或者意外陨落，迟早有一天，月明珠会失去主人，而新的仙灵又会孕育而生。
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每一次的轮回都是新生，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经历和记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