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霜轩,紫月手里拿着一把杏仁剥着,独自晃荡在树枝上,樟树在冬天也是长青不落,青葱绿意。
“吾主,你没必要想那么多,将来的事自有将来的你去应对,也许今天对你来说很困难的事,往后就只是动动手指就能摆平的。”
夜箫的声音夹着冷风传来,紫月的眸光一沉,“你没正面回答我,是不是我和颢辰之间不止隔着种族的界限,还隔着其他的鸿沟,我们无法跨越?”
夜箫迟疑了片刻,也许是迟疑的时间过久,怕引起紫月的怀疑,所以口气里的笃定更甚:“吾主,您想多了,我祝福你们。”
“祝福么……”紫月沉吟片刻,衣袍搅动间,人影消失不见,若是岁霜轩此刻有人看到,那么一定会误以为是樟树上缀着一只紫色精灵,倏然凭空消失了。
……
进入七月明珠后,光亮刺眼,紫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因为外头是夜里,可里面却是明亮的白昼。
昼夜相差太大,让她有种错觉。
闭上眼,三秒,空气中弥散着菊花的清香,有安神的功效,紫月很快静下心来,睁开眼时,眸中恢复清明,她往远处看去,灿烂的菊花,长在平原上,一望无际,沃野千里。
“紫月,你来了?朱璃让我在此等候。”
一道清雅如菊的女声传来,紫月一愣。
视线在对面姑娘的脸上停留了三秒钟,紫月才想起来她是此间的仙灵,名叫夜菊,长得与沈笺菊如出一辙,当然要忽略她那头嫩黄色的长发,鹅黄色的长裙,以及金黄色的瞳仁……
夜菊的脸上绽开雏菊般的微笑,暖洋洋的,淡然然的,她手上的动作没停。
只见,她右手一扬,一层厚厚的由紫菊花纹织就的锦缎铺在菊花丛上,菊花本是恬淡植物,却生生织就出了繁华锦绣,紫色和金色相互交融,组合成完美的织锦,紫月一时看得痴了。
接着,夜菊又变出了一方茶几和两个矮凳,安安稳稳地放置在紫金双色的锦缎上。
“紫月,你请坐,我这就去把他喊过来。”说着,夜菊就转身离开。
紫月对着那即将消散的灵体,问道:“夜菊,朱璃知道我要来?”
“并没有,但他提前有交代,假如你来了,就让我去找他,你先喝口茶,这是我新制的菊花茶。”
“谢谢。”紫月在她那文雅恬静的微笑中也不自觉地定下心来,随即展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接着紫月惊讶地发现,夜菊的脸蛋居然羞红了一瞬?是她的错觉吗?她的魅力何时对女人也有作用了?
紫月打开茶盖,闻着清新的花茶香气,再是看着此间繁盛的金菊,心中最后那一份郁气也都消散一空。
难怪朱璃喜欢在这里闭关的,原来是这么好的一个去处啊,不过她也不常来,往常在夜云和夜鸢那儿坐的时间比较长。
茶盏里,紫色的菊花被开水浸润,在充足的光照下折射出的光亮让人不经意就多看了几眼,以至于朱璃来到了对面坐下,她都无知无觉。
“紫月。”
朱璃的呼唤让紫月一愣。
“哦,朱璃啊。”紫月看向对面的英俊男子,他红色的眉毛微微蹙起,看上去有些凝重。
紫月虚心地说:“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今歌在信里所说的,关于摄灵血石的秘密是怎么回事,有几个地方不懂,还要请教你。这是他给我的信,你看看?”
茶几旁边的凳子挺矮的,朱璃坐下来后,没比紫月高多少,两个人的视线几乎齐平。
他点了点头,把紫月递过来信接到手里,视线触及到信上的内容后,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完之后,就是一言不发。
“怎么了?这封信有什么问题?”
紫月的问题居然惊到了朱璃,他愣了愣神,道:“信没问题。”
他将信还给紫月,后者的神情跟着凝重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办?你看出了什么?”
而朱璃却是说了一句令紫月惊诧的话,他提了一件和“摄灵血石”风马牛不相及事。
“假如只是郁今歌的话,我宁愿你选择他,而不是百里颢辰,但是现在看来,也只有他更适合你了……”
紫月的心咯噔一下,思绪翻过无数重的山,只觉他话里有话,但她又不懂朱璃的高深莫测到底来自什么,只得虚心求教:“你说……假如只、是郁今歌?只是?朱璃,你是觉得这写信之人,还有我师兄的影子吗?”
朱璃否定了紫月的猜测。
“不,郁今歌是个独立的人,他对你的感情我毫不怀疑,可是北棠枢却和他的牵扯甚深,即便他答应过你,将来会彻底脱离郁今歌,但现在还没有,更何况这是他的半身,他不会轻易放弃。我更相信,有朝一日,他会想办法与他合二为一。”
那么合二为一之后呢?这个人还是郁今歌吗?紫月毫不怀疑,到最后北棠枢的灵魂会占据主导,他更强大,也更执着。
“他们之间的影响比你想象得还要深,北棠枢会借用郁今歌做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所以,郁今歌这个人,我不觉得是你的良人,他的不稳定性很大。”
朱璃的话笃定且执着,一针见血,如一根倒刺刺进了紫月的心里。
紫月咬咬牙:“朱璃,我已经准备好了拒绝的信,明天就能送出去,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和他会发生什么,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紫月更在意朱璃后半句话,在朱璃认同的目光下,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喜欢颢辰呢?”朱璃好像更看好郁今歌,前提是,北棠枢不存在。
朱璃不答反问:“你还记得你师兄曾经对你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紫月眨眼问。
“北棠枢曾对你说过,你们和百里颢辰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类人,你还记得吗?”
“有这句吗?”紫月还真不记得师兄说过这样的话,即便说过,她估计也只会以为他在诋毁颢辰,根本就不会去想他话里有什么深意。
“有,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你师兄说的是对的,你和百里颢辰不是一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