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清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连钰在细细凝视一幅仕女图。
他身旁的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庚帖,这帖子看起来十分熟悉,明子清慢慢靠近,将帖子拿在了手中。
她忽然记起,当日皇后送来的帖子,便也是这般。
但她又思量着,这次定不是自己的帖子被送到了连钰的手上,而是连钰也在邀请的宾客中,既有男客,那么主人就不再是皇后,而是皇上了。
这次的宴会想必会热闹许多,连钰的兄弟都会出现,他最大的敌人,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明子清开门见山的问道:“宴会何时开始?”
连钰依旧不缓不满回答:“一个时辰之后。”
“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才收到帖子,皇帝一时兴起罢了,谁猜得出缘由。”
“我即刻就去梳妆打扮。”
“不急,我们有比梳妆打扮更重要的事情,不如,就把这次的宴会当作是对你的一个小小的考验?”
明子清倒没想到连钰竟然这么急着开展自己的计划,心中一惊,但表面仍然不动声色,说道:“那子清也得先去梳妆打扮才行。”
连钰刹那间就明白了明子清的意思,笑道:“去吧。”
回房间的路上,明子清就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打算了。
她原本不想牵扯进这场腥风血雨之中的,然而为了保命却不得不。
本想再拖一段时日,毕竟这是一条踏上以后就没有归途的路,没想到连钰竟迫不及待要考验她的能力和忠诚度。
一进房间,明子清便对小荷说:“替我画个素净一点的妆,尽量画的快一些。”
小荷这就着手开始替明子清化妆。
“小荷,母后替我准备的那些药呢?”
小荷很是诧异,公主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药来了,于是忙问:“公主你可是身子哪里不适?”
“没有,那些药并不是给我用的。”
小荷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这才指了指身后:“便在那里放着,皇后娘娘特意嘱咐我的,要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以防万一。”
明子清深深叹了口气,不知这原身的灵魂此刻到了何处,也幸好她穿越到了一个受宠的公主身上,若是到了贫苦人家,恐怕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宫内。
一片歌舞升平。
连暗处不常用的灯也都点上了,虽不是节日,御花园前的平台却都已经张灯结彩。
明子清刚一踏进御花园,便觉无数眼光如箭一般刺了过来,其中唯有一道眼光,最为凌厉,明子清顺着那眼光望过去,本以为是刁蛮任性的连雪妍,回过头去,却只见一白衣女子,定睛细看才发现那女子竟是陆静雅。
她在以众莺莺燕燕之中显得尤为独特,见明子清在看她,她丝毫也不畏惧,竟直直地望了过来,冲她笑了一下。
明子清为表礼貌,却也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连钰已经入席,坐在一众王爷间,最中间乃是太子,穿着淡黄色的外衣,仅凭这一件衣服,便让原本并不出众的他在皇子间显得尤为特别。
明子清正犹豫该坐在哪里的时候,突然一个太监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王妃请随奴才来。”
不多久,那奴才便将她引到了皇后的身边,替她安排了座位。
说来也巧,恰好坐在了陆静雅的旁边。
两人依旧颔首表示礼貌,却没有人先开口。
陆静雅虽看着面善,然而明子清知道,这女子对她绝无善意,毕竟她是连钰的王妃,是她最恨的人。
刚才她远远地过来时,便觉得有人在审视她。
宴会举行到一半,明子清才看出来,这场宴会根本就是一场掩饰中的相亲大会。
各家的小姐都轮番上阵表演,等着被皇子或是世家公子挑中,便可从此尽享荣华富贵。
只是无论弹唱还是歌舞都乏善可陈,让人能提不起兴趣来。
最后轮到了陆静雅,明子清这才打起了精神来。传说这女子能歌善舞,琴技超群,她倒是想见识一下。
只见看台上的太监大声宣告:“丞相府嫡女陆静雅。”
明子清转头看向连钰,却见他直直地望着这边,明子清只当他是在看陆静雅,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她正思索间,陆静雅便已开始抚琴。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清澈的声音如水一般流淌出来,琴婉转,配上这歌喉,真可称得上是天籁,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原本喧闹的人群静了下来。明子清心里又惊又恼,惊的是她竟如此厉害,恼的是自己仿佛一无是处一般,唯一会的,也就只有经商和数学,可这技艺,不能展示也无法展示。
众人都听得出来,这并非是在唱歌,而是在向心爱的人告白。
明子清忍不住望向了连钰,却见他面无表情,仿佛丝毫没受触动一般。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不断。
皇上连连称赞宰相教女有方。
突然间,一个突兀地声音打破了全场难得的平静。“静雅属意于四皇子,求皇上皇后成全。”
陆静雅站在看台上,拳头紧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开口说这一句话的。
这等同于把自尊放在地上任人碾压,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自小她便钟情于连钰,从无二心。15岁过后,她已成为京城中小有名气的没人,来提亲的人几乎踏平了宰相府的门槛,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
父亲母亲宠爱她,便一味由着她,大好年华便这样蹉跎而过。
如今他们想凭着这一场宴会替她择一个好夫婿,看来,自己又辜负她们的期望了。
皇帝面楼你难色,回答道:“四皇子已有王妃了,朕断不可让你当侧室,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宰相之女,蕙质兰心,竟只能当一个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