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实际上,花厅里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儿。
在钟锦绣她们离开后不久,睡在花厅的钟锦瑟身上的药就开始发作,在药力的刺激下,她躺在牙床上不住的折腾,一会儿说身上冷,一会儿说身上热,脸颊潮红还不停的扯身上的衣服,把墨香和小蝶吓得够呛,小蝶摸了摸钟锦瑟身上,果然烫的吓人,于是急忙跑出去叫郎中。而墨玉是钟锦良的心腹,自然知道钟锦瑟这样的原因,有些担心郎中来了发现钟锦瑟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才如此,就想了个打凉水的理由把墨香支了出去,然后自己到花厅外面的食盒夹层里找解药,没想到她刚刚出来,就看到太子李将晏从窗户里跳了进来,吓得她双膝一软急忙跪下了。
李将晏扫了她一眼没有叫起,径直向后面的牙床走去,墨玉膝行两步:“太子殿下,里面……”
李将晏冷冷回过头:“老实在外面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进来!”
墨玉还想再说什么,李将晏就已经拉下了脸:“在嚼舌根,本宫把你送你去做军妓!”这才吓得墨玉不敢阻拦。
李将晏走入内室,一把扯下牙床两次的纱帘,见一名女子背对自己躺在床上。
李将晏本是见没人将昏睡的钟锦绣送到约定的地点,想来找钟锦良问个究竟,进了花厅只看见钟锦良的心腹墨玉在里面,加上床上的女人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脸,自然而然的将床上的女人错认做了钟锦良,便说:“小丫头,为何裹得这么紧,快给我看看?”
“热……”钟锦瑟甚至已经不清,背对着李将晏蜷缩着身子,慢慢将内衫除下,露出雪白的肩膀。
“好姑娘,这是在玩儿什么花样儿?来,转过身给哥哥看看?”李将晏轻佻的摸了一下钟锦瑟的雪肩,钟锦瑟感受到男人的温度,脸颊凑上去在李将晏手背上蹭了蹭。
李将晏心中一动,更加认定床上的人是钟锦良,于是一只手挑住了钟锦瑟肚兜的带子,调戏道:“小娘子,赶紧转过脸,不然,哥哥可就要使坏了。”
“嗯……”钟锦瑟哼了一声,脚踢了踢被子,李将晏索性一只手掀起了被子,露出钟锦瑟雪白的后背。
李将晏终于忍不住,手上一发力,就将钟锦瑟的肚兜拿到了手上,可钟锦瑟虽然有些迷糊,但闺阁女儿的娇羞让她在肚兜被人挑下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叫,待看清身后站着一名陌生男子的时候,又如何能不清醒呢?
于是就有了振国侯夫人开门的事情。
所以钟锦绣和钟锦良扶着老夫人进入花厅时,就看到侍女墨玉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瑟瑟发抖。
一条棉被被胡乱的扔在地上,看起来像是被人掀开后随手丢下的,牙床外面的纱帘也被人团在一边。
钟锦瑟只穿一件白色的内裙,双腿蜷缩在胸前,挡住一片春光,她发髻松散,目光呆滞,直勾勾的望着站在她床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肚兜,脸上夹杂着惊讶,愤怒,懊恼的表情,带看清那人的脸,振国侯夫人带头跪了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
李将晏尴尬的回过头,没有说话。
钟锦绣跪在老夫人的右手,额头死死贴在手背上不敢抬头,只是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钟锦良,见她也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只是脖子和耳根已经变得通红,不由心中一阵冷笑。
不等李将晏叫起,老夫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里是女儿的闺阁,太子殿下在这里停留多有不便,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到西暖阁说话。”
如若今天没有振国侯夫人在场,也许李将晏能和丞相府达成协议,将这件事压下去,可如今却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李将晏将手里的肚兜扔在地上,眼神冷冷扫过在床上发抖的钟锦瑟,又在钟锦良的后背上停留片刻,才打开花厅的门,先行走了出去。
出了这样的事儿,振国侯夫人也不好再留,直接告了声罪离开了丞相府。
如此花厅内,只剩下了姐妹三人和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墨玉。
钟锦良拿起一件上衣披在钟锦瑟的背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妹妹,别哭了,祖母会给你做主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可钟锦瑟完全听不进去钟锦良说什么,只是将脸埋在臂弯里使劲的哭。
钟锦良又看向墨玉:“说吧,怎么回事儿?”
墨玉身子不住的发抖,一下又一下的拼命磕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请大小姐饶了奴婢……”一般发生这种事情,下人们不是被毒哑了送到乡下庄子里,就是被活活打死。墨玉什么都不敢说,只好求大小姐发发慈悲了。
钟锦绣看着这一切,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住帕子,出了这样的事,她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钟锦瑟,可谁叫她当时非要抢那点杏仁茶呢?
上辈子的她,就是和钟锦瑟一样,只穿肚兜和内裙被扔在了萧谨言车上,如今受害的变成了钟锦瑟,却一样让她怜悯愤怒。
“大夫来了!”几人正安慰着,就见小蝶拖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推开门闯了进来,钟锦绣费了一会儿功夫才认出这个老头子是家里给下人看病的白大夫,可见钟锦瑟虽然日日跟着大小姐钟锦良,可实际上过的并不怎么样。
小蝶和白大夫见到屋内情境,俱是一愣,白大夫好歹活得久了,知道什么可以看,什么不可以看,登时几步退了出去,脚步利索的不像上了年岁的人。可小蝶到底年轻,傻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什么。
钟锦绣向她招了招手:“你家主子做了噩梦魇着了,还不过来帮她收拾收拾带回去?”然后又隔着门道:“辛苦白大夫走这一趟了,我三妹妹只是梦魇了,并无大碍,还请白大夫先回去吧,小蝶,还不快看赏?”这分明就是在保小蝶和白大夫了。
白大夫连称没有看病不能领赏,提着药箱小跑着离开,好像背后有鬼追一样,真是难为了他的岁数。
小蝶慢吞吞的走到床边,向钟锦绣两人行了个礼后,看着哭的伤心的钟锦瑟,轻声问:“大小姐,二小姐,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做了噩梦,哭一哭便好了。我们出去了,你好好伺候着。”钟锦绣说着便下了床,同时横了钟锦良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钟锦良也身子僵硬的跟着钟锦绣起身,钟锦绣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提醒道:“记着,看好你家小姐。”小蝶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傻,加上对钟锦瑟也是忠心耿耿,应该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钟锦绣和钟锦良出了花厅,带着守在门外的侍女刻意绕过西暖阁,从偏门出了福禄居,走到了外面的甬道上,期间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直到走到岔路口要分道扬镳时,钟锦良才侧过脸,阴测测道:“妹妹今日好运气,不知下次会不会如此好运呢?”
钟锦绣嘴角含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姐姐的话真是有趣,如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妹妹在想,如果今日被撞见的死姐姐,姐姐又该如何自处呢?”说着微微福了福身子:“送姐姐。”
钟锦良冷哼了一声,带着墨簪和墨玉转身离开。
钟锦绣看着钟锦良的背影,身体因为快慰和激动微微颤抖:“钟锦良,今日只是一个开始,当年你如此害我辱我,如今我便一定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西暖阁内,老夫人只带着贴身丫鬟沁玉,给李将晏上了茶,李将晏微微皱着一双剑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的扶手,似是在等老夫人开口。
可老夫人只是在喝着手里的茶,一连喝了两盏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李将晏实在耐不住了,起身道:“老夫人,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
老夫人淡淡扫了李将晏一眼,外面传闻李将晏性格急躁,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但太子殿下的问话不能不答,于是老夫人慢吞吞的放下茶盏道:“那老身就不饶弯子了。老身不想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在老身花厅里,也不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认识丞相府的三小姐,但老身想问一问殿下,既然已经与我家三小姐情投意合,为何不早早向我家提亲?”
李将晏想要分辨自己与钟锦瑟并不熟识,也想说今日的事是个意外。可老夫人刚才的话,分明已经全了自己和丞相府的颜面,如果自己驳了老夫人这份好意,保不齐老夫人一状告到皇上那里,才真的叫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一关节,李将晏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点头道:“这件事是本宫不好,不应该一直瞒着老夫人,既然如此,本宫这就回宫禀明父皇和母后,几日内会到丞相府,向钟家三小姐提亲。”
说完这句话,李将晏猛的一扫衣袖,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又重重的关上。
老夫人看着摇晃的房门,摇摇头叹道:“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