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是想让我想办法不失一钱一地就赢回乐郡?”
莲花浅笑,“不失一钱一地,且不可动一兵一卒!”
钟锦绣摆弄着书桌上的狼毫毛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对付楼兰?”
“您有的选择吗?毕竟,您已经和青鸾国那边断了联系,如今只有依靠着咱们岚国?”
狼毫在手里转了两圈后,停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
“第一,以贪污为名封查乐窑北部的茶郡,阻断楼兰茶商在岚国的茶道,切记不可动用任何官家兵丁,防止楼兰借口在疆界用兵。第二,南下之人不可过于聪明,要迂腐胆小之人,以示岚国内部之乱仍然存在,消减楼兰朝野的担忧。第三,以解决茶道为由申请驻兵茶郡,让楼兰在意乐窑以北的兵力,不敢轻易犯界。第四,绝不可动乐窑山一粒石子,给楼兰一个完整的乐窑幻想。由此,三两年之内乐窑必然无事。”
狼毫沾了墨汁,在宣纸上写了个“和”字,就这样吧,既然她们都想利用她这个小女子,那么,这乐窑山谁也别想得到!
莲花停了一会儿才从惊讶中平息,她本来只想通过她了解楼兰而已,没想她解决得如此完美,“只是……太后会愿意派兵驻扎茶郡吗?”
“民心所至,她最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个,怎么可能不派兵?只需将东南兵少将乏宣扬出去,等着万民折就行了,何况皇上也没有惨到一兵一卒也没有,剩下的怎么让太后改派他人,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我是无能为力。”将狼毫浸于清水中涮干净,再挂于笔架上。
“娘娘胸臆中藏有安邦定国之策,生身女儿家到可惜了。”莲花福身。
“是吗?这话我到觉得蹊跷,莫非想治我个后宫干政之罪?”抽过袖子里的丝巾,拭掉手上溅得水滴,微笑示人,她微笑时很美,曾经很多人这么说过。
“娘娘说笑,这不是让奴婢自打嘴巴吗?”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联手,虽然以后是友是敌还不得而知,但这一次起码让彼此得知了对方的虚实。
三日后,有人上书检举摄政王叶辛参与去年科场舞弊案,虽最终洗脱了嫌疑,却也失去了南下协商的机会,转而由大学士陶录知替代,陶录知在官场上较为中立,因其言行多迂腐而不容于任何一派,由他南下协商反倒争议不大。
这当中,后宫的几个女人是怎样运用各自的势力达到这目的的,钟锦绣并不清楚,但这一举动绝对是惊动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后,另一个就是叶亮。
他们都没料想到这个结局,虽然对叶亮来说,这并不算是件坏事,可对一个帝王来说,如果事情不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就表明他是失败的。
月牙初升时,翠玉轩的灯火大都熄灭了,早休息一向是钟锦绣的生活概念,她是翠玉轩的主人,她的习惯也很自然地变成了规矩,虽然谁也没这么规定过。
今晚到有些失眠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了件袍子出去赏月。
翠玉轩并不很大,只有两进,她住在第一进的正屋,前面是块大空地,院落四周栽种着各种树木花草,也算是个清幽之处,她尤其喜欢正屋前不远处栽种的两棵山茶树,它们并不怎么高大,却也恰到好处,既挡不到主屋的光线,又不至于因过矮而从窗户里看不到,且三、四米的高度恰好适合做个秋千。
这是墨香想到的,她知道她喜爱荡秋千。
坐到千秋上,双脚离地,头倚在粗粗的千绳上,整个身体就像羽毛一样随风轻轻荡着,有时这种静谧又温馨的时刻会让她记起幼时的某些片段,某些被她遗忘的片段,她记得有个女人的怀抱非常温暖,有个男人的手非常厚大……这是以前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没去世的时候,父亲也是那样的宠爱着她,可是后来……
夜风袭来,树上乳白色的花蕾圆嘟嘟的,像无数颗小石子敲打着叶子,发出哗哗的响声……
“春夜欲思月下愁,孰知愁来为何愁?莫不将风比作风,待到夏来满树蜂!”
突然念出了这么几句词,这词牌还是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只有上半阕,下半阕一直空缺着,如今随口到替她填了下半阕。
“你到是悠闲。”眼前突然被黑影盖住了。
她仰头望着黑影的轮廓,好一会还看不清他的脸旁,突然嘴角一弯,笑了,“你挡了我的月亮。”
叶冉移开了半步,让月光重新打到她的脸上,“你这么迎接本王,不怕因此获罪?”
钟锦绣笑得灿烂,眼睛闭着,像是有些倦了,“王爷今天心情好都是臣妾的功劳,怎么会治臣妾的罪?”双臂抱着秋千绳,状似想睡了。
“困了就回去,睡在院子里像什么话。”叶冉单手握住秋千绳其中的一条,使秋千有些不稳地晃荡着。
“困了,但睡不着……”钟锦绣张开双眸,眼睛水亮水亮的,像是含着泪,“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他们,却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咕哝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话。
“他们……是谁?”叶冉用手稳住千绳。
“娘亲、父亲,还有萧谨言……”
“……回去睡吧。”
“背我回去吧!”她突然抬头对他这么要求,把叶冉惊住了,活了这么大,还没人跟他提过这种要求。
见他不动,想来定是错愕了,“算是我帮你忙的回报。”
“……”叶冉站在月下,很久没动,也不说话,就在钟锦绣以为他拒绝时,他居然背过去,微微蹲下身,意思很明显——背她!
钟锦绣趴在他的背上,月亮照着他们俩的身影,在地上留下一圈浅灰色的影子,“真得很像……”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叶冉并不是个好的倾诉者,或者说大多数男人都不是好的倾诉者,因为在男人的心里,女人的话永远都很难懂,尽管她们自己很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