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猜测着让她觉得孤单的男人,应该是叶冉吧?虽然她还不明白叶辛为什么会跟她走在一起,可这女人只有在叶冉面前才展现过柔弱,虽然也只有方昌回途上的那么一次。原来要苦恼的事不光只有保命这一项啊……
庄妃借口养身,并没有出席这场宴席,她很明白太后开这场宴席的原因,她父亲庄丞相并未把后宫巫蛊一事放在心上,或者是想故意想跟太后作对,居然无视太后的意图,硬是把羽林军统领的职位荐给了皇上的人,其行可恨,其心可诛!
太后深居后宫,虽然朝廷上的事无所不知,但是想见各大朝臣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开这场宴席,很明显就是听政的方式之一,这场宴席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文武百官,太后的手依然是能遮天的,警告不知悔改的人要先看好情势再押宝。
钟锦绣的出现无疑是对这场本来看似君臣和乐的宴席的一个挑战,青鸾国始终是岚国的首席敌对国,即使两国签订了停战协议也并不能让她受到多少欢迎,她仍然是岚国上下的眼中钉,毕竟青鸾国曾多次欺凌过岚国。
按照排序,太后坐在叶亮的右方,因为没有正宫,他的左侧是空悬的,左侧的第二个位子本来是庄妃的,如今她没来,自然也是空置的,尤妃坐在太后的下位,然后才到钟锦绣。
她离叶冉最远,却恰巧离叶辛最近,即使不往后看,她也知道这男人正在盯着她,她一直不明白,这个只见过她两面的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感兴趣?
就算是想跟叶冉争,也不必表现地这么明显,再说比起皇位,她应该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吧?这男人对皇位的企图很明显,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打乱自己的计划?真是不明白!而且她也不喜欢他那种灼灼烧人的目光,像是很早就认识她一样。
整晚,她都过于在意身后的叶辛,加上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太后的话她到也没能听见几句。
宴席将毕时,墨香早已命人取来了披风,钟锦绣本想趁乱先走,没想到下了山坡的陡阶后居然又撞见了叶辛,她怀疑这人故意在这里截她。
墨香吓得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瞧见了这个场面,后妃敢与外臣私会,就是说到天上也是个大罪啊,何况这人还是皇上的皇叔,太后的小叔子。
叶辛左手攥着拳头伸过来,打开时,掌心里安放着一枚戒指,月光下,戒指上的宝石反射出清亮的光。钟锦绣的心砰一下提得老高,左手贴住胸口,没错,她的胸口上挂着一枚相同的戒指。
据说这种腾龙戒世上只有两枚,她这枚是幼时干娘送的,而另一枚,据说在她娘亲的手上,当年她娘被人害死后,这枚戒指也跟着消失了,“你——怎么会有?”第一次正眼注视叶辛,虽然极力保持冷静,声音还是有些抖。
叶辛淡笑,攥紧戒指,“十三年前,一个男女人送给我的。”
“谁?”眼睛反射着清亮的月光。
“她——姓文。”
眼泪瞬间滑落,“她……在哪?”
“不知道……我只记得她很虚弱!”
“你骗人!”娘亲早就死在了青鸾国,死在了云贵妃和三皇子的手里!
钟锦绣呆呆地望着他的脸,她确实是弄不明白了,娘亲的东西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她……死了吗?”
叶辛看着钟锦绣泪水迷朦的双眼良久,“你的眼睛很像你母亲……”
任眼泪滑落尘埃,虽然早知道她已不在人世,可……所有的希望还是消失了,她始终还是死了,什么也没留给她。
“那个女人让我帮他一个忙,如果我能活着的话,希望我可以给他的小女儿带一句话——娘亲来不及等她长大了。”
钟锦绣并没思考这些话的真伪,双手捂着嘴便哭了出来,从五岁那年母亲离开时起,她就不记得自己哭过,因为她始终让自己相信父母依然还活着。
墨香傻呆呆的看着钟锦绣蹲在地上哭泣,跟了她十年了,从没见她这么哭过。可惜怎么挣也挣不开叶辛的钳制,只能看着她哭得像夏天的夜莺。
叶辛怔怔地站在月光下,十三年前,他误闯入了战场,从战车底下亲眼望见自己的父亲死于振国侯的长枪下,当时他非常痛恨振国侯,可见到他与楼兰的那场对决之后,他却奇怪地开始佩服起这些人了,即使他们有胜有败,却看起来并不遗憾。
每个人都是战到最后,像个男人一样的死去,包括他的父亲,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看到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
“过来。”干裂的嘴唇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叶辛抓起脚下一根箭翎护身,尽管眼前的是一个虚弱的妇女。
“想杀我?”嘴角微翘着,现在想来,钟锦绣确实有很多表情像那个男人,“那就过来杀,像个男人样!”右手放在地上,食指微微勾动,示意他过来杀。
叶辛鼓足勇气双手抱箭冲过去,他要为这些士兵报仇!箭翎插进那男人的胸膛时,他其实是颤抖的,可那个女人却在微笑着,“记住,做事不可以犹豫不决!”
她的笑吓得叶辛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地看着他。右手艰难地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了戒指,“如果你能活着走出这里,帮我带句话给我的女儿,娘亲来不及等她长大了。”戒指是硬塞进他手心的,她似乎非常坚信眼前这个小男孩知道他是谁。
对叶辛来说,那个女人很不一样,不知为什么,只不过几句话就让他十分佩服他!
此刻,站在她的女儿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潮澎湃,将她纳为己有的心思一日胜过一日,可惜她现在却是别人的妻子。
圆月高挂,清风徐徐,月影飘恍着,钟锦绣的抽泣声恰似夜莺的鸣叫,萧谨言倚在灌木丛另一边的一棵梧桐树干上,恰好也能观赏到天上的圆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