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钟锦绣用那么平静淡然的语气诉说着那般令人沉痛绝望的事情,蓝霄的心中不由得满是怜惜,冷淡的面具再也挂不住,可听到她最后的那句断言,却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是魏氏的人下的手?”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看看这些事情的最后究竟是谁得到最大的好处,那么凶手自然便是谁!”钟锦绣冷冷地说道:“当日东都内的两起血案,使得皇兄大为震怒,将负责京城治安的一众官员将领几乎杀了个干净。此事不仅朝内动荡,就连国内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终日不安,再加上国库吃紧,即使皇兄有心迎战,也不会挑选在这个当口。若不是后来朝臣们一力主战,皇甫表哥又立下了军令状,皇兄必然不肯出意迎战。一旦议和,自然便会如了北狄魏氏一派的心。若是北狄皇后,那她在害死我爹之后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根本没必要再屠戮我王府满门,因为那很容易弄巧成拙,而且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蓝霄点点头,“你言之有理。看来魏氏一门为了二皇子能回归本国,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钟锦绣叹道:“蓝霄,我今日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我跟你有共同的敌人,魏氏一族为了得到神之卷灭了你们蓝家满门,又因为北狄皇位之争屠了我王府一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们。我不否认,我之所以答应与他们的交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想得到神之卷,因为它对我真的非常重要,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的。”顿了一顿,她接着说道:“而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现在的我还没有与北狄抗衡的实力。不管是北狄皇后一派还是魏氏一派,都是我的敌人,既然现在魏氏一派处于下风,那我不介意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去与他们的皇后抗争,而不管最终结果是谁输谁赢,都必将元气大伤。到那个时候,我再出手把北狄打个稀烂,才能真正报了我靖王府满门血仇!”
蓝霄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你告诉我这么多,是不是希望我能放弃神之卷?”
“不是放弃。”钟锦绣说道:“这是你们蓝家家传之宝,我没有资格据为己有。我只是想将跟你做一个交换!”
“交换?”蓝霄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交换?”
钟锦绣笑了笑,说道:“很简单,你将神之卷暂借给我,然后我助你为蓝家复仇!”
蓝霄这回是实实在在地愣住了。钟锦绣本可以为不告诉她这一切,即使她就此将神之卷据为己有,自己也不会知道,或者就算自己有天知道了,以她的权势,想要神之卷还不简单。可她却肯将一切坦白告知,蓝霄又不是傻瓜,这其中隐藏着钟锦绣怎样的情义,他又岂会看不出不来。
蓝霄胸口升起一股灼热,不烫人,却暖得人熏然欲醉。蓝霄狠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平静了许多,对着钟锦绣微微一笑,说道:“如此,我可占了大便宜了!”
钟锦绣顿时大喜,猛地扑过去抱住蓝霄,一迭声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蓝霄你答应我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怕你会怪我放走你的仇人,一直担心你会讨厌我!担心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蓝霄接住这猛然扑过来的小人,轻声笑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我们萍水相逢,你本就没有帮我报仇的义务。更不必对我坦诚一切。可你还是什么告诉我了……若是我自己,恐怕穷尽一生都报不了仇!真正该感恩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钟锦绣窝在蓝霄的怀中,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亲切。总觉得,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来与我为敌,你也是不断然不会伤害我的!”
蓝霄的嘴角挂着一丝柔软的笑意,眼神却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静若深海,半晌,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是啊,我也是第一眼见到你,便觉得熟悉,仿若前生就认识似的。或许,这就叫一见如故吧!”
此时正值夏末,林间的风里已经微带上凉意。
在鹤山山脚下的一条小道上,缓缓地行来了一支二千人的军伍,队伍中间是一辆接辆的载满货物的马车。两队的兵士之密密麻麻地护卫在两侧,手中虽然也都操着兵戈,但神色间非常轻松,并不见谨慎之色。
鹤山属于北狄地界,是靠近东夷交界的一座荒山,因山中多猛兽,一般人很少靠近荒山附近,而且山中小路骑岖,并不利于此马车行走,更何况是装满了粮食的马车。
领队之人名叫马三权,此人能力平庸,却善会曲意逢迎上司,再加上又是北狄朝中户部侍郎的娘家外甥,所以才能领了今次这押粮之事。
自从北狄朝廷决定与东夷开战之后,粮草之事就变得至关紧要了,而自从北狄官道上的送粮军队屡次遭劫后,朝廷方面不得己,只能将送粮之事分为明暗两条线,官道上的送粮队伍乃是为了吸引东夷方面的视线的诱饵,而由马三权所负责押送的这批粮草才是真正为北狄三十万军队所准备的军粮。
马三权神色间带着一抹难掩的得意之色,坐在马上,高声呼喝着:“兄弟们,动作再加快些!只要过了雾山,就能赶到我们北狄的大营了。到时交了差事,回到朝中,众位兄弟便是此战的功臣!回头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就来了!”
身后一众军士脸上也带着兴奋之色,大声响应。
马三权身旁的一个亲卫见状,腆着一张脸笑道:“大人说的是呀!要说咱们这一趟出来的可真是轻松,虽说路上难走了点,但胜在安全呀!不像咱隔壁那些人,押着几十辆空车不说,而且明知道那些卑鄙的东夷人会来劫粮,还不得不去!您是没看到临走时张粮官那张脸,啧啧啧,可真是好看得很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