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数太多,莫家是四席同开,又因为老宅客厅面积有限,四张席直接摆在院子中。好在年后天公作美,无风有阳,坐在院子中暖洋洋的颇让人舒坦。
四张席,按照辈分划分基本上是长辈一桌,晚辈小孩女人三桌。唯一区别是,莫川是唯一一名以晚辈的身份坐在长辈那一桌。
照说应该是不知礼数,然而谁敢说闲话?莫川不愿意坐的时候,甚至是被人各种恭维话哄上去的。
于是,长辈桌上,莫大福坐上席,莫川次之,理由是父子同排,应该的。而女人小孩晚辈的三张桌子则是以沈秀娘为核心,几乎所有人女人都是绕着沈秀娘转。
现在大家算是看出来了,莫川这小子出去两年今非昔比,想要巴结上莫家,只能啃一啃沈秀娘这位耳根子软的妇辈了。
四桌酒席同开,不用想,自然是十分热闹。
莫家有钱,这四张席的酒菜都是专门聘请办酒席的厨师在家做的,所以平常那种妇道人家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老大爷们在饭桌上猜拳喝酒的情况,现在自然不复存在。
如同大多数酒席讲究的那种绕着上席转一般,这四桌酒席基本上也都是绕着莫大福、沈秀娘的转。至于莫川?不是没人绕着转,也不是不敢恭维奉承,实在是说不上话,如此也只能讨好莫大福沈秀娘了。
不过,只要莫川一开口,热闹的酒席刹那间便安静下来,除了不太懂事的孩子会发出玩闹声,几乎所有人都会支棱起耳朵,听一听莫川想说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饭局越发热闹。然而热闹的背后,却蔓延着一股躁动。
莫家亲戚过来,可不是吃饭的,而是指望着莫川能帮衬一把,做个升天的鸡犬。眼看这酒席都快要散了,这还是没有一点进展,大家伙能不着急?
看着莫川虽然慢慢悠悠也喝了不少酒,但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才知道他竟然还是海量。
我擦,这还指望灌醉莫川,趁他酒性恭维几句令他许诺些话儿,这根本就没什么指望啊。
等到大菜上齐的时候,莫家亲戚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莫川二伯趁着酒胆,举杯对着莫川道:“川子,这一杯咱爷俩干了。”
莫川在二伯站起来的时候,也就连忙站了起来,他再怎么牛逼,对方毕竟是他家族长辈不是?
“好好好,二伯你是长辈,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莫川呵呵笑道。
二伯笑道:“我一杯干了,你随意啊,你毕竟要用脑子为咱薛县谋福利,所以少喝点少喝点,有那意思就行了。”
二伯话说得很是漂亮,说完便是一仰头,一杯干。
莫川见状笑了笑,同样一杯干。
不想二伯喝完撮着脸,示意杯中已尽的时候,再次开了腔:“川子,说句丢人话,我啊其实想请你帮帮二伯。”
此言一出,满桌刹那间一片死寂,所有人几乎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脏又提了起来。松气是终于有人做了出头鸟,而紧张则是紧张莫川的回答。
莫川道:“二伯这是哪里的话,有什么事你说,能帮我肯定帮。”
二伯见状抿了抿唇,咬牙道:“是这样的,你家三哥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也是到了结婚生子的时候,托你的福气,今年介绍一对象,听说咱家是你二伯,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你三哥跟人家也处了一段时间,确实挺不错的。不过呢,现在结婚都不容易,那边虽然同意了,但是按照咱们地的习俗,必须得有房子,而且还得是县城的房子。”
“莫川你知道的,咱薛县虽然穷得鸟不拉屎,但是县城的房子可不便宜,最便宜的也得三千一平方。结婚可是大事,所以这房子再贵,哪怕是欠债咱们也得买,不能委屈了孩子是不是?所以也是咬牙筹了不少钱,不过现在还差点,所以你看能不能……”二伯话说到这,下面到底没说下去。毕竟是大老爷们,脸皮有点薄。
其实二伯前面那一大堆话,其实就是个好看的说辞,最终核心还是两个字“要钱”。
其实说起来,一般亲戚之前便是有一方有钱,也不可能出现这种要钱的情况,奈何莫川实在是太富裕了,看看新闻上的报道,资产那都是以亿为单位,乖乖,这么厚的家底,能不让亲朋好友眼红?
在他们想来,我就算要个几十万,对你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但是这几十万对于我们家来说,那就能让生活质量翻一个等级啊。
这就跟以前向万元户要几块钱似的,几块钱对你万元户来说连零头都不算,但是对于我们苦哈哈人家,那可能就是一个月的粮食钱。
莫川抿了抿唇,摆了摆手道:“这样啊……二伯你先坐下,正好我也想说个事,就借你这个由头一起说了吧!”
二伯不知道莫川卖什么瓜,但是碍于莫川的威严,不得不坐下。
莫川没有坐下,他放下酒杯,扫了一院子的亲戚,大家看向他的目光,老实说这些目光中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感觉,让他有些寒冷。
“今天我说个事,什么事呢?跟借钱有关系。我莫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初我在通瑞典当打工的时候,每天手边经手价值上亿的古董,如果我想捞点外快,那是轻而易举,但是我从来没有,为什么?因为通瑞典当的卫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
“这话你们可以看作是我厚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无所谓!各位叔叔伯伯舅舅姨表,当初我爸生病的时候,靠的就是大家七拼八凑出来的几万块钱吊住了性命,所以我很感激大家。”
“所以在我刚出去半年的时候,突然接到几位急着用钱的电话时,我二话不说就把钱还了。然而呢,事后我才知道,我妈早就在家把钱还了,但是你们还是当做没有这事来骗我!这是什么意思?”莫川突然提高音量,令座子上好几个人脸色陡然一变,变得一片煞白。
他们想出口解释,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学历低,豆芽菜一个,刚出去根本赚不到钱,大家担心还不上,提前要钱,这正常!真的,这很正常!这种心态不丢人!因为我在商场上,见多了比这种心态更可怕的人!”
“但是要钱归要钱,骗我这就是良心问题了!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我当初能赚几个鸟钱,你们那般骗我?啊?!这件事令我至今无法释怀。所以当初我连夜回家,把钱全部还了。”
“仅仅这一件事就罢了,就在大半年前,借着‘包地’‘办猪场’实际上,却拿去买房买车赌博的,这就更加令我难以释怀和愤怒!”
“就因为我有钱,我就必须得给你们钱买房子?就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啊,这他妈算什么道理?当我莫川怕被人戳脊梁骨吗?我告诉你们,每天在网上骂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不差你们这点人骂我!有本事继续惹是生非,说我发达了忘本?啊,当初有本事在背后戳我脊梁骨,现在哪来的脸坐在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