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药碗中的汤药便被大黄狗舔舐得一干二净。
正当赶来的家丁欲将闯进屋子的大黄狗拖出去时,极大的惊变令屋子里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黄狗舔完药,绕着屋子到处嗅着,像是在寻找食物般。可是没走两步,便浑身抽搐,口中有白色泡沫不断溢出,很快,大黄狗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屋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直瞪瞪地看着倒地的大黄狗。
“这…这是怎么回事!”傅伯涛驰骋沙场多年,对于这样的境况是再熟悉不过,今天若不是赫然出现一条狗来捣乱,说不定现在七窍流血而亡的便是躺在床榻上他最喜爱的儿子。
“到底是谁?”傅伯涛气急,狠狠拍着桌子,眼中的怒火彭然待发。
“药…药里有毒。”傅雪翎像刚反应过来一般,直呼。
“来人,将奶娘拖出去,乱棍打死。”许若兰疾声厉气,当即便下出死令。
奶娘闻言,赫然跪地,连连磕头告饶,“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下毒害少爷,不是我!”
傅雪翎双手紧握成拳,好,很好,贼喊捉贼。许若兰,事到如今,看你还怎么狡辩。
“等等,奶娘从小看着我和弟弟长大,视弟弟如己出,怎么会下毒害他呢?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想要暗害弟弟,如今事情败露,想要将奶娘当做替死鬼推出去。啧啧,真是好狠毒的心呐!”
被傅雪翎一语戳中心事的许若兰心中极度惊慌,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地道,“药是她熬的,也是她一路送过来的,现场只有她碰过药碗,不是她下的药是谁?难不成那毒药还会自己跑到药碗里去?呵呵,翎小姐莫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奶娘,而故意包庇吧!”
傅雪翎并不看她,缓缓走到奶娘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神色沉稳地看着她道,“奶娘,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你仔细回想一下,在你煎药的时候有没有人靠近过药炉,或者在你送药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什么人碰过这只药碗?”
傅伯涛气呼呼地拍桌,火气十足地坐在上首,“查,今天这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歹毒,三番两次地毒害我儿子。”
奶娘哆哆嗦嗦地看了看傅雪翎,又抬眼看了看旁边的许若兰,视线移转,慢慢地抬起右手,指向许若兰旁边的方向。
“在送药来的路上,奴婢遇见过绿油姑娘,她说她的耳环掉了,让我帮忙找找,我就将药碗搁在旁边的石桌上,后来,就径直端了进来,真的不是我下的药,我怎么会害三少爷呢。”
绿油一听,脑中顿时嗡嗡作响,她不想那老妮子会将她供出来,当即跪在地上,连连否认,“不是我,我确实是让奶娘帮我找耳环,可是没找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侧夫人,你相信我!”
傅雪翎冷笑一声,出口道,“没找到?奶娘,她让你帮她找的是这样一只耳环吗?”傅雪翎踱步上前,取下绿油耳朵上的一只绿色耳环,递到奶娘手中。
奶娘将耳环捏在手里,仔细翻看,“是,就是这只绿色耳环,咦,不是没找到吗?怎么会两只都在?”
绿油面色刷地惨白,牙齿不住地打颤,“不,不是,找到了……后…后来我自己找到了……”
“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没找到,一会儿说找到了。一看就是你在说谎。说,为什么要下毒害我弟弟,究竟是谁指使你的?”傅雪翎一语不饶人,紧紧逼问。
许若兰见此,心下知是无法再瞒天过海,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扬起手就给了绿油一巴掌,“贱婢,平日里我待你不薄,竟调教出你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竟敢下毒害三少爷,你有什么阴谋,说,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绿油被许若兰一巴掌打得嘴角出血,脑中一片空白,良久,她才缓缓抬眼,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主子。是啊,主子,她尽心侍奉了六年的主子。明明是她让自己在傅寒新的药里下毒的,如今事情败露,她为了自保,居然将自己置于死地。呵呵,真是她的好主子。
可是,她不能将她供出来,她家中还有七十多岁的母亲和一大帮兄弟姐妹,她死了不要紧,连累了母亲和兄弟姐妹,她才是罪无可恕。她不能将许若兰供出来,之前许若兰应允她,如果事情成功,便会给她足够的钱财,许她自由之身,如今如果自己将许若兰供出来,只怕不仅自己活不久,就连家中的亲人,也会跟着被牵连。
许若兰看绿油恶狠狠的眼神,极度心虚,当即又反手给了她一巴掌,“看,你还敢看我,做错了事居然还不知悔改!”
绿油忽地笑了起来,嘴角的鲜血像是一朵绽放的鲜花,万分妖冶。“对,是我下的毒,我就是看不惯老爷对二小姐三少爷那么好,四少爷明明也是老爷的亲子,为何老爷要如此偏心,如果没了三少爷,老爷是不是就会把心思转移到四少爷身上。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侧夫人并不知情,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
绿油转过头,看了许若兰一眼,眼中的泪水汩汩向下,“绿油罪无可恕,唯有以死谢罪,从今而后绿油不在身边,望侧夫人好自为之,千万珍重。”
言罢,绿油倏然起身跑出门外,投柱而亡。鲜血在古楠木上像开花了一般,瞬间绽放,绿油双眼直瞪地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房内的一干人跟着跑出门去,见此场景,霎时惊呼声铺天盖地。
许若兰心魂未定地抚了抚心口,暗自松了一口气,跟着踏步出门。
一切的一切,傅雪翎都尽收眼底,两次三番让你逃过,下一次,你绝不会再有如此运气,走着瞧。傅雪翎收回视线,跟着踱步出门而去。
是夜,星瀚淋漓,月光如轻纱般悄然弥散,洒在藤葛垂垂的墙头,恣意朦胧。
壁沿,一抹黑色身影快速躲闪着,许是因为受了伤,右手紧紧捂着左边臂膀,鲜血从指缝中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地。暗夜下,点点血色格外惹眼。
身后的追兵高举着火把,循着血迹,一路狂奔而来。
黑衣人侧身靠着墙壁,长时间的奔跑使原本身负重伤的他有些体力不支,脚下打晃,险些跌倒。黑衣人回过头,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又抬头望了望身后藤蔓幽垂的石墙,自胸口长呼一口气,旋即,飞身而上。
双脚重新踏上地面,院内,是几株枯叶纷飞的桃树,一阵秋风轻旋而过,扬起地面的落叶,窸窣声响。
平靖侧耳贴墙,听了听墙外的动静,确定脚步声还未临近,随即躬身溜进院内。
屋内,傅雪翎半倚在侧榻上,双手轻握书卷,借着烛光,细细品读。窗户并未关严实,一阵清风扫过,桌上的烛火微微摇曳起来。
想是夜已深了,傅雪翎打了一个哈欠,将手中的书卷搁下,起身走到窗前。
正欲关窗,谁知,双手刚触到窗沿,一个黑影便从窗下蹿出,翻身跳进屋内。
傅雪翎被吓了一跳,正欲高声大呼,一双冰冷的大手便捂上了她的嘴。
“别出声。”低沉的男音自耳边响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霎时充斥她的鼻息。
傅雪翎向下看了看,一双大手就靠在她身旁,地上有几滴鲜血。
“我没有恶意,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声音再度传来,略微有些颤抖,想是伤得严重的缘故。
傅雪翎被他单手架住,动弹不得,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确定怀中的人儿不再肆意反抗,平靖缓缓地松下手来。胸口赫然一阵刺痛,平靖一个趔踞险些向后倒去。
“你没事吧?”傅雪翎见此,想要伸手去扶,却被对面的人躲闪开来。
快速地从脑海里翻索前世的记忆。傅雪翎记得,前世,也是有这样一个人在深夜闯进她的屋子,可是,她没有救他,反而趁他不注意,高声呼喊着跑出了屋子。待到府中护卫尽数赶来时,他已不在屋内。而她,也一直不知他是谁。
想起前世的傅雪翎心中有些隐隐作痛,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虽然蒙着面,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生得极美,想必绝非寻常人。傅雪翎试探地问出声,“你是谁?怎么伤得如此之重?是谁打伤你的。”
平靖抬眸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
京兆伊领着分兵追至嵘侯府门口,地上的血迹就此中断,前面的一个分兵看了看门上的牌匾,有些为难地转头对京兆伊道:“大人,血迹没有了,您看……这下如何是好?”
京兆伊紧绷着一张脸,冷冷道:“搜府。”
“可,这是嵘侯府啊…”
“嵘侯府又怎样,窝藏朝廷重犯,一样是死罪!”
身旁的分兵恭维地笑笑,转身对身后一干人下令到“进去,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