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来报信的时候,孟菲乐正在房内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她心绪难平,她也知晓傅雪翎已取得解药,而那本就早该死的傅寒新,现下估计也是快要醒了。而春梅带来的消息也证明了她的想法。顺便也带回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你是说真的?”紧皱眉头,眼中闪现过一丝狠厉。
春梅立刻点头如捣蒜,“这做不得假,琉王来的时候,老爷在主厅招待着呢,据说还相谈甚欢,而且那琉王一开口就说要跟傅小姐提亲,只是不知怎的,后来傅少爷醒了之后,就没了下文,不过听说,琉王走的时候,脸可是黑着呢。”
脸黑?那大抵是没有提亲成功吧,孟菲乐心下盘算着,傅雪翎这丫头现下风头正盛,若真入了琉王府成了琉王妃,那可就更难对付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除掉她。
心思一转,竟想到了那被关押在密牢中的许若兰,她被关押也是有些日子了,若说这府里还有谁能商讨一二,也只有她了。
“对了,秋霜那儿,你可安排妥当?”孟菲乐话锋一转,那秋霜是新派去伺候许若兰的丫鬟,许若兰犯事被关,原先伺候的丫鬟下人都被一一撤下,现在这个秋霜就是新来的。
“一切依着小姐吩咐,秋霜的家人那儿都安排妥帖了,也不怕那丫头不听话。”春梅附在孟菲乐的耳畔,低声细语。
孟菲乐眼中闪现过一丝精光,秋霜那丫头颇为正直,前两次送了些细软过去打点,偏是不收,若不是派人打听到她家遭了些恼心事儿,她上下打点,才得了秋霜那丫头点头同意帮着自己暗暗和许若兰联络。
“小姐,秋霜托我带话来,说是明天老爷和大夫人要带着傅小姐要去仟福寺为少爷祈福还愿,明日估计对于许若兰的看护会松懈些,她也早已上下打点妥帖,您明日就可以去密牢看她。”春梅将消息送到,也正合了孟菲乐的心意。
看来,明日还真要去密牢走一遭了,对付傅雪翎的事儿,现下可真是刻不容缓。
这一夜,孟菲乐心下忐忑,难以入眠。而另一边的傅雪翎因为解决了弟弟的事儿,睡得格外安稳。
殊不知,又是一场风波等着她。
翌日清晨,傅雪翎起了个大早,因是要去寺里替傅寒新祈福还愿,她特意早起。
“夏末,今日去寺里,给我挑件素些的衣服。”傅雪翎刚刚起身,就对着站在一旁侯着的夏末说道。
毕竟是去寺庙,着装过于艳丽总是不妥的。
“是。”夏末闻言,立刻走到床边衣柜中拿了件素色裙衫出来,“今日,春晓告假回家探望,也只有我为小姐你梳妆了。”
这些日子,为了傅寒新的病,这两小丫头也跟着自己跑上跑下的,忙个不停,现下得了空,春晓那丫头又说家中有事,自然是批准回家了的。
“夏末,今日你就替我留在府中看守,也可好好歇息一下。”傅雪翎考虑到夏末也是好些日子没休息了,也是该给这丫头放个假。
“谢过小姐。”夏末福了福身子,垂首谢过。
一番梳妆打扮之后,傅雪翎跟着章明悦坐上府中备好的车马,带着一众家丁随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嵘侯府,朝着仟福寺出发。
夏末依依不舍的站在嵘侯府门口,看着傅雪翎消失的方向,有些怅然,其实她也好些日子没出去了,可是小姐让她留在府上,她也只得照办了。正在伤感之时,只觉有人轻轻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回头一看,原来是秋霜。
“阿霜?”夏末瞬间眉眼笑开,她们原先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伙伴,一起入了这嵘侯府,她运气好被派来伺候小姐,而秋霜却倒霉了些,被分配在厨房做个烧火丫头,听说近日又被派去伺候被关押的许氏。
“阿末。”秋霜笑着,语气亲近,“许久未见,我们可能叙叙旧?”
秋霜的邀约,夏末自是拒绝不得的,“嗯。”微笑颔首。
此时的密牢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闪身进来,快步走向内里,当她看见落魄坐在墙角,面上憔悴不堪的许若兰时,嘴角划过一丝清冷的笑。
这真是个蠢笨的女人,但是现下也有用的着她的地方,她的蠢笨或许就是最好的对付傅雪翎的武器。
当站在许若兰面前的时候,孟菲乐立刻换了一副面容,神色哀戚,眼眸中泛起几丝关怀神色。许若兰只是抬了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孟菲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兀自沉默着。
想是经此变故,她心下也翻不起任何波澜了吧。
真是活脱脱的一只斗败公鸡,若不是还用的上她,她才懒得来这阴冷潮湿的密牢。
“夫人,近来可好?”语调婉转轻柔。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长久沉默。
见许若兰不做应答,孟菲乐也不懊恼,在许若兰旁边寻了一处坐下,不咸不淡的开口,“想来夫人在这牢里过得也甚是安稳,倒是博儿他倒是嚷嚷着要娘亲。”
那句话飘进许若兰的耳朵里,在她心上泛起丝丝涟漪,傅寒博,她唯一的儿子。若是说她此生还有什么牵挂,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博儿了,她机关算尽,就是为了他。
“你说博儿怎么了?”全然没了刚才的颓废之色,一时间整个人都开始急促不安起来。
“听博儿的乳娘说,近来他染了些风寒,可是府中人人都忙着照顾刚醒来的傅寒新,无暇顾及他。”孟菲乐叹了口气,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许若兰,看她面色难看,于是顺便再扇了点阴风,点了把鬼火,“博儿现下年纪还小,又染了病,娘亲又不在身侧关照,日子自是难过的紧,昨日我去探望了一下,他可是消瘦许多。”
“什么!”许若兰一下子站了起来,苍白的嘴唇也微微的抖动着,似乎是在诉说着她的愤怒。
“唉,我见他可怜,今日才来知会夫人一声。”孟菲乐说着,表情更是同情难忍,似乎是真在心疼傅寒博,看着许若兰站在她面前不住的抖着身子,心头火眼看着就要喷涌而出,立刻转了话题,“博儿的病虽是无人管,但是那傅寒新一醒来,这全家老小都是去仟福寺里祈福去了,倒是上心的很。”
“你此话当真?”许若兰咬牙切齿道,她心尖尖上的博儿,现在娘亲不在身边,就这么遭人冷落,她实是不甘。
“自是当真。”孟菲乐附和着,“唉,夫人,我本就是养女,无欲无求,若是能过得安稳倒也算是福气了,只是博儿他可是老爷的亲儿子,说到这嵘侯府可也是有他一份呢,现下他年岁尚小,定是争不过傅雪翎那个心机狠辣的女人,到时候,可就真真是惨咯。”孟菲乐摇着头。
“我要怎么做?”许若兰此时早已静下心来,紧握着拳,眼神充满着仇恨,望着孟菲乐,就连孟菲乐都被惊吓到了。
这般狠戾决绝,是她要的效果。
“什么?”孟菲乐明知故问道。
“杀了傅雪翎那小贱人。”傅雪翎害她还不够,还要害她孩子她实在是没办法再忍气吞声了,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替博儿铲去这个阻碍。
“这个倒是好办。”孟菲乐看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绕弯子了,站起身来,贴近许若兰的耳边,密谋起来。
密牢中吹过一阵阴恻恻的风,墙檐上点着的烛火被吹的明灭不定,就好似那二人的阴诡心思一般,诡异多谲。
嵘侯府的花园小径,夏末看着拉着她讲个不停的秋霜,只觉得有些无趣。
暗自打了个哈欠,也不知何时能结束这场无聊的话题。正想着,突然之间,秋霜安静了下来,心下暗喜,看来这丫头终于无话可说了,如此这般她也可以早点回去了。
“阿霜,今日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小姐房中整理去了。”夏末转过身,也不再多言,生怕再被拖住。
眼前却突然看见一个身着白色斗篷的人影闪过,那身段,貌似是被关在密牢的许氏。蹙眉沉思,那许氏不是被关押了吗?现下怎么会在这儿出现?正准备提步追上,却又被身后人绊住。
“阿末。”身后人言语委屈,低声叫唤着。
“阿霜,你……”夏末不耐烦的应和着转身,无论如何,她现在必须摆脱这恼人丫头。
一转身,看到的却是她红红的眼眶,眼中噙着泪水,风只轻轻一吹就要飘然而下。
“你怎么了?”夏末一瞧她这般模样,心下关怀起来,她印象中的秋霜可是个爽烈丫头,还未曾哭过。现下这般,倒是少见。
“没事,只是觉着,你我二人多年未见,却已是天壤之别了。”秋霜低下头悄悄地用衣角抹了抹眼角低落的泪珠。
夏末心中感慨,不由得心软安慰。
而那不明身影的事情,也被她抛之脑后,许是眼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