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宅斗玩心,宫斗玩命
“长公主,臣女不想嫁人,臣女想做女官。”沈识珺说。
女官吗?
做女官,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女官有品级,也有俸禄,算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女子不必依靠男子,单靠自己就能丰衣足食的体面职业。
但做女官有利便有弊。
嫁作世家妇,总逃不了被卷进内宅的斗争。
而在宫里讨生活,难免会被搅进后宫甚至前朝的是非争斗中去。
宅斗玩的是心眼,基本上玩不死人。
但宫斗玩的就是命。
一个不小心不但会把自己玩死,还会株连满门。
不是卫泱给沈识珺泼冷水,在宫里做女官的,就没几个能活到寿终正寝。
即便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运气好的,能得好死。
可一辈子都困在皇宫里,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复制粘贴,再复制再粘贴。
像这样周而复始,毫无期待的人生,不觉得乏味吗?
卫泱始终觉得,比起长度,生命的质量才更加重要。
与其庸碌无为,浑浑噩噩的活到百年,倒不如轰轰烈烈,精彩绝伦的活过短暂的一生。
但人各有志,若女官的生活,真的是沈识珺所追求的,她又能说什么。
只是,被世家大族选送入宫为女官的,大都是没有太大联姻价值的庶出女。
还没听说像沈识珺这样勋贵人家出身的嫡女,被家族送进宫来做女官的。
尽管长兴伯府早已是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打着长兴伯嫡孙女的名号,沈识珺不难找到一户好婆家。
更况且,她方才已经答应过沈识珺,沈识珺的婚事她回头会求樊昭做主。
沈识珺完全不必担心自己来日会嫁的不好。
识珺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丫头何必非要走女官这条路。
“识珺,你先坐下。”卫泱柔声说。
“长公主这是答应了?”
卫泱没应声,只管将沈识珺拉回身边坐下,这才开腔,“你还年轻,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切忌冲动,无论是嫁人,还是做女官,你都不必急着定下,再好好想想吧。”
“长公主,臣女心意已决。”
“识珺,来日的路还长,这路究竟要如何走下去,都是边走边看的,你没必要立刻下这种决定。”
沈识珺闻言,心中凄凄。
不错,就如长公主所言,来日的路是还很长,但她可以预见,她毕生的夙愿几乎已经无法达成。
倘若不能嫁给宁棠为妻,她愿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也不愿委曲求全的委身于他人。
沈识珺自然不会与卫泱讲实话,既是羞于开口,也是因为不敢开口。
毕竟,宁棠不仅仅是卫泱的表兄,还是……
沈识珺心里清楚,宁棠还是樊太后为卫泱看中的驸马人选。
长公主,臣女怎么敢当面向您坦白,臣女一直以来都在觊觎着你的男人。
嫉妒,沈识珺曾发了疯似的嫉妒着卫泱。
但她从不曾有哪怕一刻厌憎过卫泱。
不为别的,只因卫泱对她太好。
那份关怀与体贴,甚至远胜于她的亲娘。
若她为不能如愿得到宁棠而去怨恨无辜的卫泱,那她就太不是人了。
不过,沈识珺也不是没冒出过那种恶毒的念头。
沈识珺知道,卫泱曾被预言活不过十六岁。
如若这预言真的应验,她保不准还有机会。
就是因为这一时糊涂冒出来的邪恶念头,沈识珺把自己恨了个死。
她怎么可以,怎么能这样恶意诅咒长公主,简直是恩将仇报,畜生不如!
沈识珺想通了。
她终究是配不上宁棠的,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
既然她注定与宁棠无缘,与其叫宁棠娶了别人,她宁可卫泱与宁棠能结成连理。
至于她想成为卫泱身边的女官,也是带着些私心的。
她既然无福成为宁棠的妻子,那她愿意成为宁棠妻子的侍从,每日都能在离宁棠最近的地方看着他。
如此一生,她也满足了。
她沈识珺竟然会为这种无耻的理由,才想要留在卫泱身边做女官,沈识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但她根本就无法控制对宁棠的思慕。
自从五年前,在崇武馆的马场,宁棠救了险些堕马的她开始,宁棠就像一粒种子扎根在她心中,到如今早已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树在人才能活着。
沈识珺晓得,在宁棠离开的这五年间,卫泱一直都很想念宁棠。
可她对宁棠的思念,绝不会输给卫泱,甚至比卫泱还要多。
这五年里,她只要一想念宁棠,就会去崇武馆骑马。
五年过去,她如今的骑术不仅在女子中算拔尖的,甚至不输多数男子。
昨日,能亲耳听到宁棠夸奖她的骑术,沈识珺心里真高兴。
但同时她也看的清明,只要有卫泱在,宁棠的眼就无法从卫泱身上挪开。
何为郎才女貌,说的就是宁棠与卫泱吧。
沈识珺是真心觉得宁棠与卫泱很般配,这两个人好像天生就该是一对的。
但在尘埃尚未落定之前,请容她再存一丝妄想。
或许她与宁棠……
“识珺?”
“长公主,臣女明白了,做女官的事臣女会再好好想想。”
卫泱看的出,沈识珺是有心事,还是不小的心事。
而这心事,八成与宁棠有关。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她不也是一样。
卫泱寻思着,正预备说几句什么,开解开解沈识珺,却听殿外通报说卫漓来了。
奇怪,这个时辰卫漓本该在尚文馆念书的,怎么会突然跑来她这儿?
沈识珺是个有眼力界的,一听说卫漓来了,便立刻起身要告辞。
“我见你眼底一片乌青,想必昨夜一定没睡好。这下雨的天气最适合补觉,你不必拘着自己,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我这福熙宫最不讲的就是规矩。”卫泱与沈识珺交代说。
沈识珺点头,便匆匆告退了。
沈识珺前脚才走,卫漓后脚就进了屋。
“皇姐万安。”
“成了,眼前又没外人,咱们姐弟就不必拘着这些礼数了。说说吧,你这会儿不在尚文馆用功,冒雨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得此一问,卫漓立马应道:“回皇姐,皇弟一早已经向太傅告假一日,并不是临时起意逃出来玩的,皇弟是有一桩正事要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