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再等我一回
“方才是我不够冷静。”徐紫川一脸惭愧的说。
宁棠闻言,轻轻拍了拍徐紫川的肩膀,“小泱有难,徐兄能冷静才奇怪。”
宁棠说完这句,立马侧身冲他父亲宁琛一礼,“爹,我陪徐兄一同入宫一趟。”
宁琛点头,“叫江儿也随你一道去。”
宁棠又转头望向韩江,“有劳江弟了。”
“兄长这么说便是存心与弟弟生分了,兄长与徐大哥稍等,我这就去命人备车来。”话毕,韩江就匆匆出了门。
徐紫川右臂上的伤虽严重,但比起胸前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徐紫川胸前的伤,刀口又长又深,为着能让伤口尽快愈合,徐紫川不宜久坐,更何况是久坐颠簸的马车。
韩江是个心细周到之人,特意命人卸了马车内的座,又命人在马车内垫了好几层厚实松软的垫子,如此便能让徐紫川平躺在车中。
尽管依旧是个颠簸,但躺着总比坐着要好些。
徐紫川身上的伤旁人没瞧过,宁棠却瞧过。
他比谁都清楚,眼下徐紫川最好是卧床静养。
乘马车出门与徐紫川来说跟搏命没区别。
倘若徐紫川不小心撕裂了胸前的伤口,血流不止,那可就麻烦了。
宁棠很担心宫中病重垂危的卫泱,也担心眼前面色苍白如纸的徐紫川。
他很想命外头驾车的车夫快马加鞭,但他不能。
为了防止徐紫川的伤口被震裂,宁棠不时的提醒车夫主意马速,不要跑太快。
“宁兄,我还撑得住,你不必顾及我,叫车夫快些。”徐紫川对宁棠说。
徐紫川口口声声说自己能撑住,但在宁棠看来,眼前的徐紫川已经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徐兄,我知道你牵挂小泱,我与你一样,也担心极了小泱的安危。但徐兄,小泱并非一般的柔弱女子,她不会轻易就死去。她心里还有一团火,那是复仇之火,还没有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雪恨之前,她怎么甘心去死。除了报仇以外,她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成为徐兄你的妻子。若不能得偿所愿,她更不甘心离开人世。徐兄你得稳住,他得相信小泱,她在等你,她会等你。”
此刻,徐紫川很痛苦。
这痛不单是痛在身上,也痛在心上。
他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在卫泱需要他的时候姗姗来迟。
等待的滋味有多痛苦他明白,所以他才不想让卫泱一再等待。
卫泱,你等我,就再等我这一回。
……
“马…马车!”一个才刚入宫的小宫女,指着远处的长街,一脸的诧异与震惊。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领头姑姑头发已经花白,明显是宫里的老人了。
在听到那小宫女的这声轻呼后,她立刻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来,冷眼瞪着那小宫女责骂道:“咋呼什么,本姑姑才教诲过,说宫里不许喧哗吵闹,你竟转眼就给忘了,本姑姑罚你今晚没饭吃。”
那小宫女闻言,心里虽觉得委屈,却不敢与那老姑姑顶嘴,只能冲那老姑姑一礼,表示甘愿领罚。
但有一事,那小宫女实在不解,便顺势问了那老姑姑一句,“姑姑之前说过,说宫内只能行撵轿,不能行马车,那么那辆马车……”
“宫规严明,长街上绝不允许行马车,没人敢在长街上……”
老姑姑话音未落,一辆马车就从那老姑姑的身后疾驰而过。
那老姑姑呆呆望着那架在长街上飞驰而过的马车,心中无比震惊。
她在宫里当差已逾三十年,三十年来她从未在宫里的长街上见到过马车,更何况是跑的如此之快的马车。
究竟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竟敢公然挑战宫规的权威,在长街上做这种事?
今日亲眼看见有马车从长街上奔驰而过的不止那位老姑姑和她带领的一队小宫女,还有不少人也看到了这奇景。
看见此景的人,有的只是觉得稀罕,很好奇马车里究竟坐的是谁。
而有些宫人想的多也想的深,只怕宫里突然出了这么古怪的事,是什么大事即将到来的前兆。
但今日在长街上看到马车的人还是少数,没有亲眼看见那架马车的人,只当那些说看的人是因为天气太热,眼花看错了,对有马车跑上长街这件事一笑置之。
然而今天,的确是有一辆马车在长街上狂奔。
车上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徐紫川、宁棠、韩江、还有一个就是翟清。
而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决定让马车跑上长街的人是翟清。
在翟清看来,比起违反宫规,还是将徐紫川尽快送到卫泱身边更加重要。
自然,翟清不是个会被热血冲脑的愣头青。
他是笃定在事后,太后不会因为这种事怪罪于他,才敢这样做。
在翟清看来,事后太后不但不会为这件事责备他,反而还会夸他当机立断。
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
因太医有言,灵枢长公主身子虚弱,不宜随意挪动。
所以卫泱眼下并不在福熙宫,而是暂时被安置在昭阳殿的一处偏殿中。
马车在乾宁宫前停稳,而昭阳殿就在乾宁宫中。
翟清率先下了马车,张罗着来人将徐紫川好生抬到偏殿去。
而徐紫川却坚持不肯让人抬进去,他要自己走进去。
翟清闻言,一个劲儿的劝说徐紫川,叫徐紫川务必节省些力气,还请宁棠帮他一起劝徐紫川。
宁棠了解徐紫川,知道徐紫川为什么不想被人抬进去,而一定要自己走进去。
他没有帮着翟清一起劝说徐紫川,而是与韩江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徐紫川走进了乾宁宫,一路向昭阳殿走去。
如前两日一般,昭阳殿外依旧整整齐齐的跪着前来哭临的官员们。
哭临与众位大人来说,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
为何会觉得枯燥,那是因为在跪的这些人中,并没有几个人是真心真意的因皇帝卫渲的死感到惋惜难过。
也并没有几个人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在悼念这位命途多舛,英年早逝的年轻皇帝。
前来哭临,只不过是他们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
因此,跪在殿前的这些大人,有的在盯着一点发呆,有的则在无聊的观察着从他们面前爬过的蚂蚁,而有的则在反复数着膝前的石板上究竟有几道细微的裂缝。
更有甚者,竟然直接低头打起了瞌睡。
能在这种地方,以跪着的姿势睡着,也真是够能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