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泽俊眸微微动了一下,便笑着回答道:“以往有苏夫人照料着,人养得娇一些罢了。如今苏夫人不在,又是在丞相府那样的地方,自然慢慢的就变得坚强了些。”
谢天泽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里往外放着一种光,那种光有些慑人却又异常的夺人眼目。宋念蓉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岔开话题道:“那边茶楼里的茶点不错,夫人,谢公子,我们就别一直站在这里让人看着了。”
“好……”
宋念薇好字刚出口,谢天泽便朝余氏说道:“母亲,我与二弟约好一会儿要去状元楼,便不与你一起了。”
“你有事,便先走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便是。”余氏看着谢天泽走后,才与宋念薇一起去了茶楼。经过姜玉瑶身边时,余氏脚步一顿,姜玉瑶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眼巴巴看向余氏。
余氏扬扬嘴角,侧身看向姜玉瑶,“丞相府三小姐?”
“是,玉瑶见过夫人。”姜玉瑶心中微喜。她本就生得绝色,此刻俏颜带笑,模样说不出的明媚动人。但余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淡声问道:“听闻三小姐自小便是跟在姨娘身边长大?”
姜玉瑶俏颜微变,挺了挺腰,抬眸看向余氏,“是,玉瑶与大姐、大哥自小都跟着娘长大。”
姜玉菲是太子妃,余氏若敢说她的不是,就算她是谢侯夫人又如何?照样会让人诟病。
余氏闻言只是轻声一笑,姜玉瑶的小心机落在她的眼中,着实幼稚,不过她也未点破,只是摇遥头,“前些日子听闻太子良娣抢夺嫡妹院子,原本我还是有些不信的。不过今日见了三小姐的行为,我倒是信了几分。丞相大人朝政上业绩斐然引人艳羡,但在处理家宅之事上,倒真是让人有些不齿。可见,妾就是妾,再如何折腾,也终究上不得台面!”
“你……”
余氏却再未理会姜玉瑶,带着宋念薇走向前方的茶楼。宋念薇回眸看了眼一脸羞愤,被人指指点点的姜玉瑶,双唇微弯,笑道:“夫人待蕴宁小姐真好,让念薇都忍不住要生出几分嫉妒了。”
“夫人待三姐更好呀,紫霞阁又有新珠宝面世的消息都还没有传出来呢,夫人便叫过三姐一起来挑选了。”宋念蓉笑容灿烂的说道。
宋念薇倪了她一眼,笑骂道:“就你聪明,刚才还跟姜三姐胡闹!”
“三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最近这京中一直在传言蕴宁小姐如何美若天仙,又如何医术高明,我好奇之下,恰巧遇到了姜三小姐,便多问了两句。谁知道她会跟我说那么多蕴宁小姐的坏话。”宋念蓉撅着嘴,眼角余光扫了眼余氏,见她似乎对姜玉瑶说了什么坏话并不感兴趣,眼珠转了转,又道,“不过,听了刚才夫人教训姜三小姐的话,这姜三小姐只怕都是胡说的。”
“是不是胡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宁儿救了侯爷,她便是宣平侯府的恩人。宣平侯府百年清誉,断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余氏淡声道。
宋念薇眸光微动,唇边的笑容便更明媚了些。
姜玉瑶恨恨的看着余氏离去的背影,她是故意的,只要今日她的话传扬出去,她姜玉瑶在京城还能有个什么好名声?姜玉瑶双手握拳,既然她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姜玉瑶转身,朝街尾的状元楼而去。余氏不是看不起她吗?哼,她越看不起她,她便越要出现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玉瑶满怀雄心的跑到状元楼,却得知谢天泽并未来这里,愤恨不满中,只好心有不甘的回了丞相府。
姜蕴宁带着两口箱子回到丞相府时,已经过了午时。姜翰林身上的痛疾在劲气散去后,自然也已经好了。
王氏高兴得又是拜天又是拜地的感谢神佛,在状元楼扑了个空的姜玉瑶回府见到后,气得直摔了几个茶杯,在王氏不断的追问下,才添油加醋的将紫霞楼前发生的一切转述了一遍。
王氏原本还在为沉沉睡去的姜翰林感到高兴,一听她的话,瞬间心痛不已,想到那些东西,直骂了姜蕴宁好久,才愤然的停下,最后连晚饭也没有吃,便早早的睡下了。
姜蕴宁也未吃晚饭,事实上,自从她上了马车后,脸色便沉了下来,等回到幽兰院,更是直接进了书房,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盼儿站在书房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些忍不住,担忧的跑去问墨寒,“小姐她怎么了?”
墨寒看一眼她,“没事,小姐只是累了,想要安静安静。”
“哦。”盼儿扁扁嘴,就在书房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书房。墨离也没有管她,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也看着书房。
两人这一坐一站,便是三个时辰,夜色渐渐降临,盼儿想要去敲门,被墨寒阻止后,再次坐回了台阶。
幕色沉静,书房内并未点灯。
姜蕴宁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中,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双眸无神,更没有半分焦距。
孟渊当年只是一贫困书生,祖父念其才德,才一路将他扶持至大理寺卿的位置。孟渊其人,父亲曾点评过,其心狡诈,表面事事小心谨慎,实则步步为营,若为忠,自是国之福,若为奸,定是国之祸。当初她还曾笑言父亲对孟渊评论过高,直至徐国公府亡,至直沈如烟斩下她头颅的前一瞬间,她从敞开的大门外看到大步朝齐潇寒走来,手中提着血剑的孟渊,才明白,不是父亲评价过高,而是她太小看了孟渊。
孟渊小心翼翼由一介书生走到如今地位,除了祖父的提拔外,自然也不会是酒囊饭袋。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帮着齐潇寒灭了一手提拔他的徐国公府,都绝不可能两手空空,不留后手防备着齐潇寒兔死狗烹。而以他的奸狡,也绝不可能只会做一手防备。
而她,也正是算计好了这一切,步步为营,将他逼至绝境,甚至那日在如意楼故意透露齐潇寒要推他出来顶罪,就是为了斩断他最后的路。她成功了,成功的将他擒拿归案,成功的让他声名扫地,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她所做一切,最终的目的是得到他与齐潇寒联手构陷徐国公府的证据。
可是现在,孟渊死了,所有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