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歌当晚便去书房找了祖父与父亲,只是将想法一说,却遭到了两人一致的反对。
“五皇子并不是你的良配。”老徐国公说道,眼底暗藏着一丝不意言语的深沉。
“你祖父说得对,五皇子心性薄凉,且心胸并不甚宽敞,并不是一个为帝者的最佳人选,亦不会是你的良配!徐国公府的事,你祖父自有打算,你身子还未好,好好养伤就行了。”徐国公亦说道。
其实徐清歌在对齐潇寒说了那样的话后,心中隐隐也有些后悔,只是此刻看着祖父与父亲的诸多不可说,想得更多的却是,徐国公府总是以天下百姓为己任,他们的办法,也不过是紧守本分,让老皇帝找不到一丝错处,找不到错处,自然就没有办法治徐国公府的罪。可徐国公府忠心爱国,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委屈?
徐清歌从书房出来后,下定决心,必要逆改徐国公府现在的局面。
在徐清歌的几翻周转与指点之下,齐潇寒渐渐的在老皇帝面前露了脸,而后慢慢得到重视,且看她与齐潇寒走得近,在齐潇寒及笄礼上,为他们当众赐了婚。老徐国公府与徐国公见事以至此,只好全力的扶持齐潇寒。且齐潇寒也不负众望,在老徐国公与徐国公的教导之下,不论是学识还是政识都有了不凡的进步,更在齐潇尧赈灾失策之后,力挽狂澜,从而夺代了齐潇尧的太子之位……
往日一幕幕在脑中滑过,姜蕴宁猛的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手中的紫玉龙铃。
原来错误早就埋下了,在她误以为那枚紫玉凤铃是齐潇寒所送之时。
夜色渐深,街上行人渐少,姜蕴宁几个起落,出了晋洲城,到了城外十里处的一座无名矮山上,对月而坐。夜间树影婆娑,凉风袭袭,轻轻晃动手中紫玉龙铃,便有隐隐的龙吟之声响起,伴着月色,扶摇直上九千里。
龙凤铃。
若紫玉凤铃是项铮所送,那么,以后她所收下的所有玩耍之物,皆是他所送的吧?
她掉落慈恩寺后山山崖,是他到西北的差不多一年半后,若他们之前是相识的,且关系斐然,而她最后忘记他,便是从这次落崖开始了。是意外?还是被人算计?项铮是否知道?若是知道,为何不找她?是因为她与齐潇寒在一起,伤了他的心?若是这样,那时不时送到她面前的那些玩耍之物又是何意?
无数个问题同时涌上来,充斥在姜蕴宁的脑海。想到她落崖之后,祖父、父亲及母亲待她时的表现,姜蕴宁突生一股冲动,想要立刻回到隆城去问问二哥,问一问他,当年她落崖之事。她才站起来,手腕上的凤凰锁情铃随即响起,伴着手中的紫玉龙铃,刹时让她心中一凛,平静下来。www
“小宁儿……”
似近似远的呢喃在耳畔响起,姜蕴宁回头,周围漆黑一片,除了树影与头顶的一轮月亮之外,什么也没有。收回目光,姜蕴宁不由轻笑出声。收起紫玉龙铃,飘身上了一株树冠,随身躺在树冠枝干上,望着头顶的月亮,须臾,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姜蕴宁醒来之时,月色已经沉了下去,换上了一轮火红的太阳。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冠洒在她的身上,照得她有片刻的恍惚。左右看了看,昨日的一切浮出脑海,轻叹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来,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又将压出的皱褶都抚平之后,飘身下了山,直接回了晋洲城。回到城内,并未去找项铮,而是直接去了码头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好一个美人!”
晋洲是西北最大的城池之一,往来商旅众多,船来船往,以码头为中心,建立了晋洲城。码头四通八达,几乎是日夜不休,此时虽只是早晨,码头却已经泊了数十艘商船,往来人群更是众多。
姜蕴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正一筹莫展之时,一道浮荡的声音自旁不远处响起,而后穿过人群,快步朝她走来。走到她面前,自诩风流一笑,抱拳拱手,朝姜蕴宁深深一礼,“在下晋洲游府游明坤,在家行三,这里的百姓都称在下一声游三公子,敢问姑娘芳名?”
游明坤长身玉立,一身青衣玉冠,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姜蕴宁,灼灼生辉。
姜蕴宁眸色一敛,目光从远处停泊的商船上收回来,转到游明坤身上,“滚。”
“美人无须生怒,看美人凭码头远眺,可是在等什么人?本公子自幼生长于晋洲,整个晋洲范围内,不管是人是草,本公子都能如数家珍……”
“游府?晋洲三大富绅之一的游家?”姜蕴宁眼底一线光芒划过。
“正是。”游明坤傲然,脸上笑容灿烂,显得十分腻歪。
“晋洲范围内,不管是人是草,你都能如数家珍,也包括这往来的商船客旅?”姜蕴宁问道。
“这是自然,我们游府便是以河商起家,这处码头,便是由我们游府主建,往来的商客都需要登记在册,方可停泊通行。美人若是不信,可在这码头随便拉上一人,本公子保证一字不落的将他的身份道出来。”游明坤轻扬下巴,目光始终不离姜蕴宁左右。
姜蕴宁眸底有冷色划过,随手从旁拉过一个玩耍的小孩,看向游明坤。
游明坤一展手中折扇,“田二狗,城外文响村人,父亲是码头的搬运工,每日卯时末到码头,酉时末回村。”
“游三公子,你又来码头来调戏良家姑娘了,当心你爹知道后,打断你的狗腿。”田二狗挣脱开姜蕴宁,飞快的跑了,跑到前面三丈外,又停下来,回头朝两人扮了个鬼脸,大声说道。他的话音一落,附近许多人都大笑了起来,不少人更是当着游明坤的面直接劝起了姜蕴宁离他远一些,直道游明坤是个花花公子,不靠谱之类云云。(续小剧场)项铮蒙住眼睛,避开她的视线。
姜蕴宁蹙眉,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准备去摸他的额头,却不小心碰到他身体的某个地方,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姜蕴宁脸色滚烫的撇开头,顺着半开的窗户看向外面。
月光如纱,将天地照耀得一片朦胧。
福至心灵的,姜蕴宁突然反应过来,一年一百二十三天五个时辰后,就是她十八岁的生辰。
这个人,真是……
望着院中那株含苞待放茉莉树,姜蕴宁悠然道“原来,春天又到了呀。”(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