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刚蒙蒙亮,还带着清晨的湿气和雾气,丞相府门前便开始忙碌不停。
管家带人将包装好的西凤酒和西乡牛肉干统统放进了马车内,言幽又让婢女拿了几条御寒的锦被放到车厢里,又带了许多御寒的衣服,以及吃的用的,满满当当的塞满了整个车厢。
乔文伯和乔祈佑哭笑不得的看着言幽忙碌着,却不插话,他们知道,说了也没用,公主也不会听他俩的,所以还是乖乖闭嘴的好。
终于收拾妥当,言幽又仔细叮嘱了车夫万事小心,交代了随行的护卫仔细保护老爷的安全,再重重的嘱咐乔文伯,切不可快马行车,慢慢走就行,不要着急,安全最重要了。
然后,才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离开了丞相府门口众人的视线。
“娘,”乔祈佑不解,“父亲怎么如此着急去江夏,陛下就是要求今日出发,也不一定非要赶个大早啊,这天才刚亮。”
言幽悠悠的叹了口气,“他是归心似箭,若是允许,他昨日便想离开了。”
乔祈佑搀扶着母亲慢慢回府,想了想父亲以往的行径,大惑不解,“这是为何?”
良久,言幽才说,“这些事你不懂,有时间母亲再告诉你吧。”
言幽看着尚为昏暗的天际,重重的叹了口气,她现在的心情,便如这般昏沉的天,茫茫然没有个清晰的目的地可以停靠。
马车上
乔文伯感受着马车慢悠悠的行使,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景致,今日已是正月十二,还有三日,便是元宵节了,长安的百姓也都翘首期待着这一年一次的盛会。猜灯谜放花灯,还能暗中和心爱的人悄悄见个面互诉衷肠,也是人生幸事。
只是,长安或者其他地方的元宵节,都不如江夏的元宵节来的精彩。长安对女子的束缚还是比较重的,都不愿意让自家女儿抛头露面。
晋国建国后,程穆扬那个老匹夫,实在是对江夏的元宵节怀念的紧,也曾上奏陛下,想要在长安按照江夏的习俗来办元宵节。
陛下一口允诺了,程穆扬便着急的开始张罗这件事,可是到了元宵节那天,长安城的百姓到底没办法举办一个大型的才艺展示。大户人家的老爷不允许自己千金以真面目示人,他们觉得在一群凡夫俗子面前展示才艺是搔首弄姿,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岂是一时半会便能改变得了的。没有办法,程穆扬最终放弃了这一想法。
如今,阔别二十多年,他终于又能回到江夏,去看一场元宵盛会。
“老欧,快一点,我要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到江夏。”乔文伯对着前面驾车的车夫吩咐了一句。
“老爷,公主特意吩咐了,说您身体重要,马车不让行驶的太快,怕您身体吃不消。”老欧回头一笑,慢悠悠的说。
“这样啊,”乔文伯倚靠在车厢内,捏起手头的一块牛肉干扔进嘴里,语带笑意,“你尽管照你的速度行车,若是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到江夏,我便不说你什么。若是届时赶不到江夏,你便不用回来了,直接驾着这辆马车回你的老家吧,这马车也算是你跟随我多年的补偿了。”
“哎老爷,”老欧惊慌的回头看了眼将帘子掀起,坐在马车口的老爷,瞧着老爷一脸认真的吃着牛肉干,好像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顿时慌了,“老爷我快点还不行吗,老欧我都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我不给您驾车,您到哪找我这么能干的车夫去啊,您说是吧。”
“不是。”乔文伯悠悠的丢过来一句话,“我瞧着祈佑身边的小厮顽童本事就不错,车驾驶的也好,况且孩子年轻啊,有活力,你走五天的路,说不定顽童三天就到了。那你说我要你还是要他呢?”
“老爷,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就想着让我快点驾车,好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到江夏是吧。得嘞,您请好吧。”说着猛地一抽马鞭,马儿一声嘶鸣,马蹄飞扬,不要命的往前跑去。
冷不丁的,乔文伯没有防备,惯性使然,整个人都跌进车厢内,头磕到边框,疼的要死。
“老欧!”乔文伯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对着帘外一声怒呵,“你干脆撞死我得了,也省的我跑一趟江夏了。”
“老爷对不住了啊,”老欧腼腆的嘿嘿一笑,手上马鞭不停挥动,“我是为了保住我的饭碗啊,老爷您见谅哈。”
就照着老欧拼命的速度,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正月十五的傍晚赶到了江夏。
城门处的士兵把守着不让进,乔文伯又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只能等到月上柳梢头,在随行护卫的掩护下,翻墙进了江夏。
此时的时铮和昭寒刚刚用过晚饭,和昭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寒儿,这会街上已经非常热闹了,再过两刻钟,才艺展示就要开始了。你若是想去凑个热闹,让时铮小弟陪你一起,届时人多,有个人保护着你,别让旁人冲撞了你。”昭衍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想让昭寒出去逛逛,难得来一次江夏,正巧能赶上元宵节,还是不要错过了的好。
时铮抬头看一眼昭寒,温声询问,“想去看吗?”
昭寒忍不住点点头,事实上,她以前很爱热闹,云中的大街小巷她没有一处不熟悉的,不过是这两年话少了,人显得冷清了,别人便觉得她不喜欢凑热闹一样。
时铮瞥了瞥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幕,冲着昭寒看了一眼,意思是,现在去吗?
昭寒看懂时铮眼神中的意思,想了想,对着昭衍甜甜一笑,“伯父,您要去吗?”
昭衍笑着摇摇头,“伯父不去了,每年都能见到,你们年轻,又是第一次来,带小时和小离去热闹热闹,也好长长见识。”
昭衍对着时铮眨眨眼,“时铮小弟,我告诉你,江夏的姑娘各个多才多艺,长得也是貌美如花,小弟若是有瞧上的,大可以跟我说,我替你去求亲。”
“不,不,”时铮猛然听到昭衍的话,刚喝了一半的茶水一时没忍住呛了出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旁的小时见了,连忙拿过小离姐姐递过来的帕子,给将军擦拭了。
真是的,将军什么时候这样失态过啊,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咳咳,”时铮连着咳嗽了几声,好容易止住了,连忙冲着昭衍摆摆手,“先生好意,小弟心领了,”时铮刻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昭寒,面色很是不爽啊,时铮心里笑了笑,一阵窃喜,还是继续跟昭衍解释,“小弟此次来江夏,是有正事在身,其他的事,还是免了吧。”
瞧着因为自己的解释脸色稍缓的昭寒,时铮总算能喘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这番回应还是对了,不管昭衍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还是不要说让昭寒误会的话才好。
“伯父,你什么时候也做起月老的生意来了。”昭寒嘟嘟嘴,一脸不乐意。
“哦,”昭衍喝口茶,然后回答,“我这不是瞧着时铮小弟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未成家,担心他不是。”
“伯父您管的真宽。”
“哈哈,”昭衍大笑一声,笑的昭寒脸色通红。
“伯父你笑什么?”
昭衍笑意不止,拍了拍时铮的肩膀,指着昭寒又笑了,“你瞧瞧,我这侄女可是吃醋了,还真是可爱的紧。”
“伯父,您说什么呢?”昭寒俏脸一冷,水汪汪的大眼睛俏生生的瞪着昭衍,让昭衍不得不放小了声音。
小离掩嘴偷笑,看到小姐吃瘪,她竟然觉得好高兴。
小时一边忙着擦拭将军刚刚弄出来的水渍,一边抬眼偷瞧将军的反应,只见将军目不转睛的看着粉面桃花的昭姐姐,再无旁的心思顾及周围的人。
小时突然觉得,长大了也挺好的,能喜欢好看的姑娘,还能让好看的姑娘喜欢自己。
小时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笑,就知道笑,这都到了街上了,你还在笑,你都笑了一路了,还一脸花痴相,你想什么呢?”冷不防,一个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小时一看,原来是小离姐姐,赶紧赔笑着。
“小离姐姐啊,我,我没笑什么,就是,”小时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抬头一看,将军和昭姐姐并肩走着,两人都是身形高挑,气质非凡,走在路上,自与其他路人与众不同。
小时突然有了借口,“就是高兴昭姐姐终于不那么讨厌将军了。”
小离看一眼前头一边走一边交谈的两个人,想想也对,小姐总算不对将军横眉冷对的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俩人关系和谐了许多了?
小离歪头想着,是前两日还是前五日来着。
记不太清了,反正现在瞧着将军和小姐怎么看怎么登对,简直郎才女貌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两个人了。
就这么随意的走在一起,都觉得般配的要命,到底是小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将军芝兰玉树倜傥不凡。
若是将主人公换成自己?小离瞅了瞅自己肥嘟嘟的小手臂,和圆滚滚的小肚子,虽然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可是再偷偷看一眼旁的部位,这该突出的,也是一样没突出啊,前后一样平。
再看看小姐,前凸后翘婀娜多姿,真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佳人啊。
“嘿嘿,”小时瞧着小离姐姐看向昭姐姐痴迷的目光,撞了撞她的手臂,“昭姐姐很美是吧?”
“嗯,”小离嘟着嘴,却是心甘情愿的点点头,在她看来,世间再没有一个人,比小姐更美了。
“不过,”小时话锋一转,笑的一脸灿烂,“小离姐姐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