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寒看着惊魂未定的宁珞儿，起身安抚性的拉着她的双手，让她坐在矮榻上，“姐姐你别慌，听她说完。”

昭寒转而面向沈晏如，“郕王妃殿下，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久，乔祈佑还没有从天牢里放出来吗？”

“你今年多大了？”沈晏如看着昭寒忍不住就问了旁的话题。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昭寒瞬间懵了，“乔祈佑的事跟我的年龄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沈晏如听着昭寒不甚尊重的问话，并未生气，依旧是笑了，“可是我想知道。”

“难道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

简直莫名其妙，这个郕王妃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个人，东一句西一句。

“我对你很好奇，”沈晏如直白的看着昭寒，“你真的很像我一个故友，长的有点像。看到你，我突然就想到她了，她已经死了两年了。”沈晏如自顾的说着，语气中带了一丝伤感。

“我今年不过十六，跟王妃说的故人肯定是没有关系的。”

“这样啊，”沈晏如摇摇头，“太遗憾了，因为我真的很想她。”

“王妃！”看着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郕王妃，再看看自顾伤感的宁珞儿，昭寒觉得头疼的厉害，忍不住将郕王妃的思绪拉回来，“王妃可否告诉我和姐姐，乔祈佑怎么样了？”

沈晏如收回思绪，看着失魂落魄的宁珞儿，“乔祈佑已经在天牢里关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放出来。他茶饭不思，也无心出来，左相想尽了办法，但是他一直坚持自己无罪。陛下夹在自己儿子和左相之间左右为难，长公主也时时进宫求情，但是季贵妃一直在陛下身边吹耳旁风，说乔祈佑一个大臣之子，肆意打骂皇子，触犯皇权，罪无可恕，陛下就是看在左相的面子上想放了乔祈佑，都没有正当的名头。”

陛下的焦头烂额和郕王殿下的心花怒放，以及左相的愁眉不展，几家欢喜几家愁。

宁珞儿听着心里一阵难过，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那个傻子，竟然真的在天牢里关了一个多月，值得吗？

“所以，你来找姐姐，是想告诉姐姐，她只有答应嫁给郕王，才能让郕王原谅乔祈佑，将乔祈佑放出来是吗？”昭寒揣测着问沈晏如。

沈晏如赞赏的看着昭寒，“你很聪明。”

“如果我不嫁呢？他们会永远关押着祈佑吗？”宁珞儿含泪望向沈晏如。

沈晏如起身，慢慢踱步走了几下，然后回头坚定的告诉宁珞儿，“不，你如果不嫁给郕王，郕王不会想着永远关押着乔祈佑，因为，他会杀了他。”

宁珞儿嘴角微张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晏如，不相信的连连摇头，“不，不会的，郕王只是个皇子，他不敢这么做，他不敢直接杀了左相的儿子的，我不相信。”

“你可以不信，你也可以这样试试。如果你以死相逼，谁都阻拦不了真正寻死的人，但是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在阴曹地府见到乔祈佑，然后和他做一对地下鸳鸯，这样也好过在人间天各一方。”

“难道，郕王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肆意杀人吗？难道陛下会视而不见？”昭寒看着已经心神俱裂的宁珞儿，替她争取着最后的一丝可能。

沈晏如慢慢倾身望向昭寒，眼神中的打量一直都没停止过，“你真的很聪明，看问题也能找到关键点，而且你真的很像我的故人，若是她没去世，我真想让你见见她，这样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昭寒看着又转了话题的郕王妃忍不住叹了口气，沈晏如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其实有时候沈晏如自己也会问自己，以前的沈晏如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与郕王相处久了，连变态都学了个几成像。

沈晏如正了正神色，“陛下不会管的，身处上位，有时候看事情会更为长远。我这样说不知道你们是否明白，如果你，宁珞儿死了，乔祈佑一定会跟着你一起去死，不管是因为获罪，还是因为他对你的一片深情。如果你和乔祈佑逃跑了，去浪迹天涯，左相一定会获罪，你父亲也会被牵连。不管这两者你选择哪一个，郕王都没有任何的损失，他只会站在一旁看笑话。所以，你只有选择嫁给他一条路，只有他满意了，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你嫁给郕王的那天，就是乔祈佑被释放的那天。所有一切的决断，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完全看你自己怎么选择。”

宁珞儿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本来想的是，这一个多月，祈佑肯定已经被放出来，那她就坚持她自己的想法，她不会嫁给郕王的，除了祈佑，她谁都不嫁。如果有人执意逼迫她，她宁愿一死。死对她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想连累祈佑，她不想看到他死。

“郕王妃，”昭寒看着一直冷静自持的沈晏如，“你是郕王的正妃，难道你想看到姐姐嫁给郕王来分享你的宠爱吗？”

“对，对，”宁珞儿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般，迫切的看着沈晏如，“王妃我求求你，你去求郕王，就说你不愿意让我嫁给他，不想让人分享他的宠爱。王妃我求求你。”宁珞儿说着，突然跪倒在沈晏如脚下。

昭寒看着此刻如此卑微的姐姐，心里痛的无以复加，为什么将她温婉大方的姐姐逼到了这样的田地。

沈晏如俯身想要扶起宁珞儿，宁珞儿却执意不起身，只是哀求。

沈晏如无法，“我和郕王没有感情，这个忙我想帮，却帮不了你。”

宁珞儿茫然的抬头看着沈晏如，不理解她说的话。

“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你先起身，”沈晏如再次扶起宁珞儿，将她安置到矮榻上坐下，才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故事一一道来。

“我与郕王的结合，源自于郕王的一厢情愿。”沈晏如笑了笑，看着昭寒，“我说你与我一个故人想像，不是在骗你，你长得很像已故的太子妃。”

看着昭寒一脸懵懂的表情，沈晏如笑了，“我也很好奇，你为何会长得与太子妃有些相似，但是我知道她并无兄弟姐妹，便是远房的表妹也无一个，所以你不可能跟太子妃有关系，但是你们真的像。”

“当年我兄长与太子关系甚密，后来我便经常出入太子府，一来二去与太子妃成了好姐妹。太子妃生性冷淡，却为人善良，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也很好。太子妃曾经开玩笑的说以后要让我嫁给太子，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做永远的姐妹了。”

“你们觉得不可思议是吧，我觉得也是，但是我真心喜欢上了太子。太子博学多才，学识渊博，为人风趣优雅，待人以诚，很是受人爱戴。而太子妃深知太子以后是要为人君的，定然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个女人，太子妃从小的家教也是要宽容大度，所以她是真心希望我能嫁给太子。但是后来，你们知道，太子死了，太子妃也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沈晏如突然不再说话，只盯着墙壁上一幅寒梅细细的看着，目不转睛，昭寒知道，她肯定想起了以前的事，那应该是她曾经有过的岁月里最灿烂最难忘的日子。

昭寒和宁珞儿都不出言打断，等着沈晏如自己平复自己的思绪。

“当年太子与三皇子兄弟之间感情很好，因为太子与三皇子只相差两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起旁的皇子来深许多。三皇子是知道我喜欢太子的，但是在太子死后，他突然说要娶我，你们是不是觉得很难理解三皇子的想法？”沈晏如回头看向昭寒和宁珞儿，红彤彤的眼眶证明她刚刚的思绪，但是此刻她问话的时候，却是带着笑。

“不管三皇子怎么想的，我肯定是不会答应。太子死了，我的心也随他一并走了，但是三皇子不让我死，他告诉我，如果我死了，他就要让我哥哥给我陪葬。”

昭寒想着，三皇子果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难道当年三皇子喜欢你很久了？”

沈晏如摇摇头，“他谁都不喜欢，他只喜欢他自己。”沈晏如说着看向宁珞儿，“虽然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但是我告诉你，他肯定是不喜欢你的，他只是想娶你，你越是抗拒，越是不愿意，他越是得意。你的家人，你的祈佑越是伤心，越是痛不欲生，他越是开心的不得了。”

“简直是个变态！”昭寒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吧，你也这样想的吧，我嫁给三皇子的时间越久，越觉得他简直就是个疯子，是个言行正常其他都正常，却唯独行事乖张的疯子。我本来以为两年多的相处，我可以足够了解他了，但事实证明还是我想错了，他的想法一般人理解不了。”

昭寒看着突然变得开心了的沈晏如，有句话压在心底到底没说出口，其实她觉得郕王妃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