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言珂
言默根本没有听到裴璇说的话，依旧喃喃自语，“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期待着，如果哪一天我能嫁给时铮就好了。我不在乎他当时刚刚升任北门将军，不在乎门不当户不对，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他和太子哥哥从梨花树下经过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太子哥哥看到季母妃过来行礼，他也跟着过来，我听不到太子哥哥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态度那么谦和有礼，然后他们转身走了，我就看着他的衣角带起一地的梨花，扬尘而去。”
“我想去跟父皇央求，但是我知道当时时铮的身份并不会让父皇将我嫁给他，所以我一直等着。那时候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去找太子哥哥，央求他带我去见时铮。太子哥哥那么聪明的人，早先我去过几次他便知晓了我的心意，说一定会帮我。我那时候觉得所有人都是帮着我的，那么多年来，我最开心的就是那段时间了。”
言默回忆着，仿佛将压在最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可是后来，太子哥哥死了，我特别特别伤心。太子哥哥是宫里面除了母妃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太子哥哥那么温和，那么善良，那么孝顺，怎么可能会谋反”
“公主慎言！”裴璇急急的打断言默，左右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旁人的身影才稍微放下心来，“这些话传到陛下耳中，只怕会给公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吗？”言默无所谓的笑笑，“太子哥哥已经死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了。你看，我不过说了两句，你就这么着急了，那么谨慎，你每日活的那么小心翼翼，你真的喜欢皇宫这个牢笼吗？”
门外的劳丛想要进去禀报，泰成帝摆摆手让他撤回来，劳丛马上知道了陛下的意思，让左右所有的侍女太监都安静一些，不要通报。
门内的裴璇笑了笑，“这些事都过去了，公主不要想了。”
“为什么不想？”言默灿然一笑，“太子哥哥死了，然后外间突然传闻时铮娶妻了，还将自己的妻子保护的很好，从来不露面。闪舞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女子，从来没听太子哥哥说过，所以我一直不相信，我想世间的传闻也可能是假的吧，结果。”
言默苦笑一声，“结果过了几个月，他的儿子都出生了，那个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见过，软软糯糯的，可爱极了。从那时候我才相信，原来他真的娶妻生子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见到他的妻子，将军府的人也很少有人见过他们所谓的夫人，我就想，时铮肯定和他的夫人关系不好。所以后来我想通了，有儿子就有儿子了吧，我不在乎，等我嫁给他我也会将小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的。”
“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怕裴璇不相信一般，言默又强调了一遍。
裴璇点点头，认真的看着言默，她相信她说的。
“再后来，我就央求父皇将我许配给时铮，虽然时铮并没有跟我说过多少话。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嫁给他，就像那是我的光明，能带我逃出黑夜一样。父皇答应我了，你想像不到我有多高兴，那时候我每天都是开心的，因为我可以幻想跟我喜欢的人过我喜欢的生活了。虽然时铮可能不喜欢我，但是我这么好，他以后总会喜欢上我的。”
“可是父皇总是将这件事一拖再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歹还有希望，我还可以等着。可是现在，就在刚刚，不管我在后面怎么样央求哀求，父皇都无动于衷，执意要给时铮和那个舞娘赐婚，你知道吗，在我听到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碎成一片片的，再也粘合不起来了。”言默说着垂下头，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
“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坚持这样，也不想让他平时最疼爱的小女儿获得幸福，我不懂。”
裴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让言默心情好起来，只能尝试着说些安慰的话，“陛下自己一定有他的打算，陛下作为皇帝，想的事情肯定更多，可是有些事并不是你我可以了解的，我们要体谅他。”
“体谅？”言默突然笑出声来，“那为什么一开始要给我希望，让我期待了这么久，到现在才说。闪舞你知道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我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别这样说，你才多大啊，”裴璇赶紧劝说，“我们晋国好男子又不只有时铮一个，我看像程袁，像夜莫伽，都是挺好的，年轻有为，等过段时间你可能就会发现，时铮也不过如此而已。”
“是吗？”言默笑着问，“如果有个人，在你心里放了许多年，却突然被抽离了，你能那么快就将他忘记吗？”
裴璇沉默不语，门外的劳丛看着脸色甚是不好的泰成帝，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璇贵妃和小公主都聊的什么啊，这殿下在门外站了这么久，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警惕性如此之低，两个人若不是因为陛下一直护着，也不知道被季贵妃害成什么样了呢。
过了良久，泰成帝摆摆手，转身往回走，劳丛见状赶紧转身跟上。
走到晋宁宫的门口，正好见到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五皇子言珂。
小皇子一看到父皇出现，赶紧撒开小短腿一溜烟的跑了过来，直直的撞进泰成帝的身上，劳丛冷不丁吓了一跳，想拦住小皇子，却被泰成帝摇摇头阻拦了。
泰成帝一把将言珂抱了起来，仔细颠了颠，“重了！这段时间可是好好吃饭了？”
四岁多的小皇子声音软软糯糯，高兴的揪着泰成帝的胡须，“孩儿有好好吃饭，奶娘都夸我了，还说我吃得多父皇也会夸我的呢。”
“对，父皇也会夸你，”泰成帝空出一只手将一直挂在自己腰际的玉佩拿了下来，“父皇把这个给珂儿，珂儿可会高兴？”
言珂仔细摩挲着手上洁白无瑕通体剔透的玉佩，高兴的不得了，“孩儿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玉佩呢，我瞧着三哥和四哥的玉佩都没有这块好看呢。”
泰成帝笑笑，捏着他圆鼓鼓脸蛋，“我的五儿眼光倒是不错。你见到的所有人的玉佩都不如你手上的玉佩好。”
言珂一听就笑了，抱着泰成帝的脖颈使劲搂了一下，将自己嫩白的小脸凑到泰成帝脸前，“父皇送什么给孩儿，孩儿都会高兴的。孩儿只要见到父皇就开心了。”
泰成帝一脸笑意的看着劳丛，“你瞧瞧，珂儿这性子可是像了谁，如此能说善道。”
劳丛上前两步装作认真的仔细打量着言珂，“老奴瞧着啊，五皇子跟陛下像了个十成十呢，陛下可是能将所有朝臣说的哑口无言啊，这五皇子才到哪啊。”
“朕有这么厉害？”泰成帝抚着下颌看向劳丛。
“对啊，父皇可厉害了，”言珂抢着回答，“我最佩服的人就是父皇了。”
看着言珂撒娇般的语气，泰成帝宠溺的抚了抚他的鬓角，小孩子长得快，瞧着不过月余未见，他倒仿佛长了许多，身量也高了许多，还长了点肉。
泰成帝将言珂放下，指了指晋宁宫里面的方向，“去吧，去找你母妃，你今日表现很好，父皇允许你今日住在晋宁宫，你可高兴？”
“真的吗父皇？”言珂高兴的跳了起来，他几乎从来没有睡在晋宁宫过呢，便是有时候见母妃一面，也要隔好几天的时间。
“真的。”泰成帝肯定的点点头，看着昂着小小头颅的孩童，心里也是高兴的很，“去吧，去和你母妃说说话。”
“那父皇呢？父皇不陪我一起进去吗？”言珂小小声的问，脸上失落的神色显而易见。
泰成帝看他沮丧的样子，很是不忍心，遂低下身子，仔细的看着他，“父皇是皇帝，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不能想偷懒就能偷懒的，你说对不对？”
小人儿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坚定的点点头，“父皇说的对，等孩儿长大了，也要替父皇分担，不让父皇这么累。”
“乖！”泰成帝摸着他柔软的发顶，欣慰的说，“去吧，父皇等你长大。”
言珂依依不舍的看着父皇，然后才转身进了晋宁宫。
“陛下，我们现在去哪里？”劳丛小心的问。
泰成帝往四周看了看，“寿安殿里还掌着灯，去寿安殿看看吧。”
“陛下不回去休息？明日再去看季贵妃也好啊。”劳丛不忍陛下如此操劳，便小心的提着建议。
泰成帝不欲多说，只抬脚往寿安殿的方向走。
劳丛一看，赶紧招呼着御撵跟着。
晋宁宫内，言默和裴璇一时沉默不语，整个空气中的气息都沉寂了下来，没有一丝气息的涌动。
言珂紧紧的握着父皇给的玉佩，蹦蹦跳跳的进了大殿，看着满地狼藉吓了一跳，紧张的在门口喊着，“母妃，母妃？”
裴璇一听言珂的声音，欣喜若狂的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孩儿，赶紧跑了过去，一把将言珂抱在怀里，“珂儿怎么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跟母妃说一声呢？”
裴璇自己看着言珂，目不转睛，捏捏他的脸蛋，再摸摸他的小胳膊小腿，看看有没有长胖一点长高一点。
“母妃这是怎么了？”言珂狐疑的看着仿佛被洗劫过的晋宁宫，不解的问。
裴璇顺着小人儿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晋宁宫已经乱的不像样子了，裴璇对着言珂歉意的笑笑，“没事，你默儿姐姐心情不好，母妃在陪她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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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