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怕是要油尽灯枯了
乔文伯附和着点点头,“臣也有所耳闻。大将军将所有赏赐都分给手下兵勇,对于战场上牺牲的士兵家属,更是抚恤优厚。加上陛下给的体恤银,家属便是得了双份的赏赐,以后的生活也不至于没有着落。这样一来,哪里还有不服从军令的士兵,哪里还有临阵退缩之人呢。”
“左相说的不错,”泰成帝感叹一声,“像时铮这般的将军,我晋国若是多几个,便更好了啊。”
“陛下放心,”乔文伯赶紧宽慰着,“有时铮这样的大将军,难道还担心他手下培养不出如此的下属吗?假以时日,经过几年的历练,便都会成为我晋国的栋梁之才啊。”
“左相说的好,”泰成帝哈哈一笑,一看时铮还在地上跪着,便让时铮起来了,“瞧瞧朕,光顾着和左相说话,都忘了时铮这个功臣还跪着呢。”
“陛下当着卑职的面夸奖卑职,臣可真是汗颜了。”时铮不好意思的笑笑。
“哈哈,朕的大将军还会害羞,这要是传出去,我晋国的将士不得笑死。”泰成帝难得开着玩笑。
“陛下将臣夸的太好,其实战争之所以能胜利,自然离不开陛下对臣的信任和支持,也离不开其他将士的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臣哪里就能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呢。”
“那是自然,”泰成帝点点头,暗暗思忖了下,突然看着时铮,“程穆扬那个孙儿是叫程袁是吧?朕瞧着他也不失为一员勇将。”
“回陛下,程袁在军队中磨炼历练了十几年,自小便被程穆扬老将军带在身边吃住都在军营中,对战争之事甚是熟悉。每次正面交锋,程袁永远是一马当先的一个,从未退缩过。当时出征张掖,杀死北胡左贤王季辰的,便是程袁。”时铮听到陛下说到程袁,赶紧将程袁的功绩都说了一遍。
“这个朕清楚,先让他在你身边历练段时日,日后有机会,朕再着重封赏程袁。”
“臣替程袁谢主荣恩。”时铮感激的说。
“大将军既不想要朕替你选中的宅院,那便先在我这放着,等什么时候你的府里人多的装不下了,朕再赏赐给你。”
“臣谢陛下。”时铮毕恭毕敬的谢恩。
“就是不知,”泰成帝顿了顿,看向昭寒,“不知将军这么拒绝,会不会委屈了昭寒。”
时铮猛地侧身看向昭寒,他之所以那么直白的拒绝了陛下的意思,不是不尊重昭寒的想法,而是觉得,现在的将军府,两年多前便是芈少骞的太尉府,而芈少骞便是昭寒心心念念的小舅舅,他想,昭寒肯定是更愿意住在太尉府的。
所以便没询问过昭寒的意思,便独自向陛下言明了。
陛下这么一提,时铮心里也没底了,不知昭寒会不会觉得住在老房子里,会委屈了她。
看着时铮忐忑的目光,昭寒淡淡的摇摇头,“回禀陛下,民女常年流浪,居无定所,只要有个栖身之地便很高兴了,哪里还会挑剔呢。”
时铮听着昭寒的话,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她这是心里还有怨气,说陛下让她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啊。
泰成帝冷冷的看着昭寒,半晌没有说话。
空气一时凝结下来,便是连喘气声也没有,所谓敛气禀声便是如此了吧。
乔文伯看陛下面无表情的脸色,知道昭寒的话还是惹怒了陛下,赶紧起身想要跪地求情。
“你坐着”泰成帝制止乔文伯准备起身的动作,“难不成每次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都来替她求情?”
乔文伯脸色一僵,讷讷的说,“陛下恕罪,她还小,童言无忌,陛下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哼,你这是在拐着弯的说朕啊。”泰成帝伸手拿过一旁的拐杖,朝着乔文伯打了过去,不偏不倚打在他的手背上。
乔文伯咬牙,不敢再多说。
昭寒叹口气,不疾不徐的跪在地上,“民女不知冒犯了陛下,但是民女并无他意,实在是感激陛下又给了民女一个栖身之所而已。”
昭寒继续说,“民女流荡了两年多,颠沛流离自是知道无家可归的心酸。但是陛下不因我父亲的罪而牵连与我,给我一线生机,还将我许配给陛下最为倚重的大将军时铮,民女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会埋怨呢。”
时铮和乔文伯对视一眼,泰成帝收起自己的拐杖,让劳丛放在一般,身子前倾看着昭寒,“你说的可是实话?”
“句句属实,无半分虚言!”昭寒信誓旦旦的说。
“罢了,真也好假也好,这话朕听着还算舒服,你起来吧。”
“谢陛下!”
“都退下吧,”泰成帝略略疲惫的说,劳丛赶紧上前替泰成帝揉着太阳穴,朝着乔文伯看了一眼,乔文伯会意,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三人退出了昭泰殿,劳丛担忧的看着闭目养神的泰成帝,小声的询问着,“陛下,可要传太医来诊治诊治?”
“不用了,朕的身体朕清楚,这身子啊,也怕是要油尽灯枯了。泰成帝缓缓的说。”
“陛下,您千万别这么说啊,”劳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样子让泰成帝看了也带上了几分心痛的感觉,“你跪着做什么,起来起来。”
“陛下,”劳丛慢慢起身,抬袖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却依旧忍不住看着泰成帝说,“陛下正值壮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怎么能说自己是油尽灯枯呢,奴才听着都心酸啊。”
“朕就随口一说,你说你激动什么?”泰成帝故意嫌弃的看了劳丛一眼,“哪里就能活在别人说的虚假之中呢,朕的身体如何,朕自然清楚,哪里是别人能够体会的呢。再说了,人终有一死,时候到了而已。朕并不畏惧死亡,什么时候都不会怕。”
“陛下哪里就时候到了,这晋国,不还是要依靠陛下才能长治久安吗,陛下可不能存这样的心思,丢下晋国不管了啊。”劳丛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根本擦拭不干净。
“好,好,朕不存这样的心思,朕还有很多事没有交代清楚,怎么就能撒手而去呢。行了行了,以后不说了。”
“陛下可是当真?”劳丛哽咽着说。
劳丛的年纪比泰成帝还要大上十岁,已然六十了,这人呐,一旦年纪大了,就难免会胡思乱想,因为怕死,因为觉得自己这一生碌碌无为还有很多事没办成,因为还不愿意就这样离去,觉得白走了一世。
所以自己不愿意去想身后之事,更不愿意听别人提起,一旦提起,就会触动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就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劳丛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君无戏言,朕还能骗你不成?竟然敢这么跟朕说话!”泰成帝佯装不悦的瞪着劳丛。
劳丛嗫嚅着,“陛下上次也说以后不会提这些事,几日不还是提起来了?”劳丛大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
泰成帝非但没怒,还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在朕身边,也就你敢说这样的话。罢了,朕怕了你了,朕向你保证,下次朕再说这样的话,你就,你就,”泰成帝仔细思索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让劳丛惩罚自己了。
想了半天,泰成帝抬头看着劳丛期待的眼神,心念一转,“这样吧,朕若是再食言,你就可以随便提一个要求,不论是什么,朕都答应你。这可是给你最大的权利了。”
“老奴领旨谢恩。”劳丛忙不迭的磕头。
“起来起来,刚刚乔文伯和时铮跪的朕头都痛了,你别跟着让朕心烦了。”泰成帝不悦的说。
“老奴遵命。”劳丛恭敬的站到泰成帝身后,轻柔的敲打着泰成帝的后背,好让他放松一下,晚上也好早些入睡,省的每日都被折磨的无法安眠。
“朕好像有些日子没看到默儿了。”泰成帝重重的舒了口气,半躺在暖榻上,闭目养神。
劳丛神色晦暗了下,却依旧笑着看着泰成帝,“奴才听说,公主这些日子闭门不出,都在仔细的研究针黹功夫,怕是在为陛下绣些什么吧。”
“你无须骗朕,默儿怕是真的埋怨上朕了。”仔细想想,他这些儿女,除了年纪最小的言珂,好像就没有真的跟他亲近的。以前言默还是个贴心的小女儿,但是现在,也是不愿意露面了啊。
“不是的陛下,”劳丛慢慢的宽慰着,“老奴听说三皇子成婚那天,小公主也去了,说是恭祝自己的兄长大喜。大公主和北离开那日,小公主也去了,送别了她的长姐。小公主啊,虽然年纪小,瞧着活泼爱闹了些,但是心思却最是细腻。她对自己的兄长长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直这么疼爱小公主的陛下呢?”
“劳丛,你可知当日朕为何会给时铮和昭寒赐婚,而执意不将默儿许配给时铮?”泰成帝抬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腿,劳丛赶紧又给泰成帝起双腿来。
“老奴不知啊。”陛下的心思,又岂是他一个太监能够猜测到的。
“默儿埋怨她父皇,可是她不知道她父皇的一片心啊。时铮是个将军,常年奔波在外,战事一旦开始,少则半年一年,多则几年都回不来一次,默儿的性子是过不惯这样的日子的。”泰成帝摇摇头,“她不体谅朕,是她还没到那个年龄,无法知道朕的用心。朕对默儿,没有多大的期许,只希望她找个疼她的人,过简单普通的日子就好了。”
“更何况,时铮不喜欢默儿,这点朕是看得出来的。”泰成帝叹息,“默儿说,便是开始没有感情,在一起久了,说不定就能日久生情了。这话啊,不假,但是不是对所有人都适合。”
泰成帝敲了敲劳丛的手,看着他说,“你看那乔文伯,和言幽生活了十几年了,可有一点夫妻的情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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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