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坐不稳江山
昭寒红肿着一双如核桃般大小的眼睛，抬头看着昭衍，“伯父，带我去芒山吧。闪舞”
“你知道芒山？”昭衍皱眉，不过片刻便舒展开，了然的说，“好，你想去我便带你过去。”
昭寒将小离托付给景超，便和昭衍一人一马快步朝着芒山脚下飞奔而去。
到了山脚下，昭衍示意昭寒轻声，在昭寒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昭衍带着昭寒纵身一跃，如蜻蜓点水般清静无声的便到了山顶。
昭寒目瞪口呆的看着轻功如此之好的昭衍，“伯父你武功这么厉害吗？”
昭寒一直知道父亲的武功高强，但是却从来没见过伯父真正的显示自己的真功夫，更多时候是看到昭衍强身健体般挥舞几下而已。她一直以为，伯父只是会一些简单的武功招式，却不知道，就算是连武功，伯父也是深藏不露的。
伯父的武功对于父亲而言只高不低。
“你父亲的功夫，小时候是我教的。”昭衍回头对着昭寒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伯父你，”昭寒真是太意外了，怪不得父亲一直说伯父是个神人，跟伯父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伯父就像一个谜，还是永远猜不透谜底的那种。
“寒儿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也别听你爹说的夸张的话，我没那么神秘。你就记得，对你而言，我昭衍什么都不是，只是你昭寒的伯父而已。”昭衍宠溺的拍打了下昭寒的肩膀，带着她上前走了两步，便看到那三座并排的墓。
“昭扬的尸体是我安葬的，如今已经两年半多的时间了，想想过得还真快。”昭衍看着昭扬的墓悠悠的说。
“伯父，中间的这个人，就是我小舅舅对吗？”昭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昭衍。
“对，”昭衍点点头，“芈正雄一生只有三个孩子，皇后芈如玥，你母亲芈如音，还有就是最小的芈少骞。当年如玥嫁给言康，如音嫁给乔文伯的时候，你外祖父曾将荆州和扬州拱手送给了言康，因为言康曾经说过，以后他打下的天下，只能是他和如玥的儿子来继承。这天下，始终有一半楚国芈氏的血脉。”
“当时荆州和扬州的百姓都不解，说你外祖父又不是没有儿子继承他的家业，又有昭扬这样的勇将，为何将本可以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相让，寒儿你知道为什么吗？”昭衍问。
昭寒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你外祖父何尝没想过自己打下一片天地，将晋国的土地尽数收回到自己手中，让楚国的皇室重振皇威呢。但是你外祖父也清楚，你小舅舅根本就不是能守住这片天下的人。你小舅舅的性情你也了解，从来不拘着性子，想到什么想做什么，都由着自己来，这样很好，但是却不适合统治江山。因为，就是将一片江山拱手让给他，他也是坐不稳的。”
昭寒点点头，小舅舅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不爱诗书不要束缚，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小舅舅确实不适合坐在皇位上。
“你外祖父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他很赏识言康，言康有自己的筹谋，心思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而且他手下的文武官员，莫不是尽心尽力的为他办事，这就说明他能服众。你外祖父当年和言康谈论起这天下的形式和以后的规划，他都有清晰的思路。”
“只是没想到，世易时移人心最是难测，”昭寒叹息一声，“到底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好在他没有见到自己的子女纷纷离去的场景，也算是一种安慰了。”昭衍说。
“外祖父他，是怎么没的？”昭寒想起曾经听到的传闻，不禁开口询问。
“晋国建国那年，也就是乾元元年二月，他就去了。你外祖父一生戎马倥偬，身上大小伤痕不下百处，早就消耗不起了，后来他心事了了，无牵无挂，那一年就到底没有熬过去，伤重感染，便去了。”昭衍幽幽的说，“其实这件事跟言康真的没有关系，他虽然心肠狠辣坏事做尽，但是对你外祖父，还是充满尊敬的。”
昭衍停顿一下，“但是你小舅舅不听，任何人劝都不听，执意要找言康拼命，并且从那时候开始，少骞就和言康水火不容了。再加上后来如玥死了，如音失踪了，少骞和言康之间的仇怨就更深了。当年若不是太子还小，还需要他这个舅舅帮扶着，说不定他真的就找言康拼命了。”
“伯父，父亲后来是怎么找到母亲的？”
“想必你也知道了，言康即位后，昭扬就离开了长安，只带领他曾经的那五万兵马，去了动乱不安的北疆，用了几年时间，打下了云中郡，并在那安身立命。此后五年，昭扬从来没有踏足过长安一步，昭扬说，那里的一切都已经成过去了。”
“你父亲喜欢如音，他们从小一处长大，你父亲此生毕生的愿望就是娶如音为妻。但是后来如音与乔文伯一见钟情，你父亲不舍却还是成全了他们。那年因为皇宫中出了事，你母亲绝望之下一走了之。几天之后，昭扬安插在长安城中保护你母亲的暗探飞鸽传书到云中郡，但是等你父亲赶到长安的时候，暗探却已经失去了你母亲的消息。”
“你父亲将我找来，我们一路往南，朝着江夏郡的方向找过去，最终在一场磅礴的暴雨中，找到了已然昏迷在破庙中奄奄一息的如音。我给她把脉，才发现，如音已经怀有近四个月的身孕了，但是她身子太虚弱，精神也不好，昭扬便当机立断的将她带到了云中郡，并特意交代过府中所有人，不得多议论一声。”
昭衍看着昭寒，“后来的事，你便知道了，虽然你母亲当时受过苦，但是好在后来的十几年她过得还算快乐。昭扬从来就当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般对待，不容许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至于你小舅舅，”昭衍看了看中间的墓碑，想到那个原本更适合恣意江湖的少年郎，他是最不适合朝堂的，却被未央宫束缚了十几年，心甘情愿的为姐姐的孩子放弃自己的想法，安心的看着太子长大，只是最后还是不得善终。
“你母亲失踪后，你小舅舅几乎疯了，因为他与你母亲的关系最好，如玥毕竟年长几岁，与少骞之间有一些隔阂，但是如音不同，如音可以与少骞天南地北高谈阔论。不论是江湖，还是任何少骞能够想到的事，只要去问如音，他总能得到答案。所以少骞对你母亲的感情绝不只是对姐姐一般的关心，更多的是崇拜和尊重。”
“我知道你小舅舅性子急，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来，所以在如音清醒之后，便亲自来到长安，将少骞带到了云中郡。那段时间少骞借口精神状态不好，需要散心，便在长安城中放话下去，要外出一段时间。然后他就在云中郡待到你出生，才迫不得已的回到长安受封为太尉。”
“这你就了解了，为什么我和你小舅舅每年在你生日前后都要去云中，就是为了多陪你。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你母亲就在云中，你小舅舅是断然不肯再回到长安的，他宁愿永远陪在你身边照顾你长大。”
昭寒泪流满面的看着小舅舅的墓碑，那个人这么爱自己，为了他们，宁愿放弃自由，在他最为厌弃的朝堂做了十几年的太尉，真是辛苦小舅舅了。
小舅舅的好，昭寒自然知道。只是实情了解的太迟了，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永远也见不到了。
“伯父，我想跟父亲和小舅舅单独待一会，可以吗？”昭寒哽咽着说。
“好！”昭衍探手过去抚摸了下昭寒的肩膀，“孩子，这些事毕竟是上一辈子的事，不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寒儿别伤感太久，不论如何，昭扬对你的爱没变，伯父也一样。”
“谢谢你伯父！”昭寒转身看着昭衍感激的说。
“你想跟他们说说话，就说吧，伯父去远处等你。”
看着昭寒点点头，昭衍转身消失在一处黑暗中。
昭衍紧走两步，来到同样在黑暗中站着看着昭寒的时铮身旁，悠悠的说，“我将昭寒交给你了，一会把他安然无恙的送到我府中，就在日月同铺首饰店左边的那处宅子，别让她在这待太久，一会就把她带走吧。”
时铮神色莫辨，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面无表情的昭衍，“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这的？”
“在我跟寒儿来芒山的路上，我便知道你在跟踪她了。”昭衍淡淡的说。
时铮知道自己瞒不过昭衍，却不知这么早就暴露了行踪，但是，“你将昭寒交给我，放心？”
昭衍粲然一笑，“若是不放心，你以为当初在江夏郡，你能进得了我昭衍的府邸？”
“看来我得谢谢你的信任！”时铮说。
“所以你一会要不负众望将昭寒给我送回来，若是出一点差错，那可就”
“没想到昭衍先生也会威胁别人？”时铮失笑。
昭衍耸耸肩，浑不在意，“将军请便吧，不过这会寒儿心情不好，等她发泄完了，你再将他送回去吧。”
“昭衍先生去哪里？”时铮看着昭衍匆忙离去的背影问了声。
回应他的，只有飒飒的风声，和急速消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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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