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如一看是言玠将自己抱在怀中,狠狠的将他推开,“混蛋,放开我。”
“刚我回去我再放开你,你这样我不放心。”言玠心有余悸的说。
“跟你回去,呵呵,”沈晏如冷哼一声,“回去再让你打一巴掌还是再让奚落我?”
言玠看着沈晏如戒备的眼神心中一痛,语气不自觉就软了下来,“跟我回去,你想打我多少次都可以,不要再让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了,我心疼。”
“呵呵,心疼?若是这样都能让人心疼,我怕我自己的心早就是千疮百孔了。”沈晏如低头叹息一声,“你走吧,我去洛水轩找宁珞儿,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宁珞儿不是刚从如意阁回去吗,你现在找她干什么?若是你想见她,我派人将她送来就好了。”言玠顺着沈晏如的话说。
“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你管我干什么?”沈晏如没好气的说。
“好,好,你想去我送你过去,这样总行了吧。”言玠好商量的说。
沈晏如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悠远的仿佛从遥远的天际飘来,“好吧。”
言玠喜极,赶紧小心的搀扶着沈晏如走过这条羊肠小道,然后将她送到了洛水轩。
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从沈晏如身上移开视线,转身朝着如意阁走了回去。
回了如意阁,言玠推门进了房间,发现母妃还在暖榻上坐着,言玠便也坐在了季婕的旁边。
季婕斜眼看了言玠一眼,没好气的说,“知道回来了?”
言玠叹息一声,“母妃,您今日出宫来这里是为何?”
季婕看他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心里一阵失落也不再多言,“我今日出宫,是想问你,你父皇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了,你为何还要出手这么狠?这几日,他一整天都无法入睡,你是想直接毒死他然后登基为帝吗?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了,难道你就不能让他安生的过完这两年?”
“母妃看父皇这么痛苦是心疼了吗?既然心疼,又何必还为我出谋划策要置父皇于死地?”言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婕。
季婕脸色一红,“混账,怎么跟你母妃说话呢?”
言玠悠悠的说,“母妃,我不是有意针对您,我只是想让您看清楚,有些事,不是我安静老实的待着就能安然无事的。我与父皇之间,必然会有这样的一场角逐,若是父皇赢了,那么太子就是我的下场;若是我赢了,我保证能让父皇安享晚年。我若是现在不出手,那么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季婕唬了一跳,“怎么会,你父皇现在只有你一个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哪里会对你下手?四皇子与你年岁相仿,但是毕竟常年醉心于诗书,根本就没有一点想要争权夺势的心。而言珂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才五岁的年龄,你便是将他抱到龙椅上,他能说出个治国大策来才是笑话。便是所有的朝臣,都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要将你扶上正统,且只有你能登上正统,哪里就能有意外发生呢。”
言玠摇头看着季婕,略有些失望的说,“母妃,难道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吗?”
季婕一愣,“什么端倪?”
言玠起身,负手正对着窗户的位置,轻轻呼出一口气才悠悠的说,“母妃,我直接跟您说好了,我若是想坐上那把龙椅,绝对不会是父皇心甘情愿的将皇位传给我,只能通过篡位,否则,另一个下场,就是被父皇生生的斩杀。”
季婕一惊,陡然站了起来,差点站立不稳,堪堪扶住言玠才勉强站好。季婕扯着言玠的衣服,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的,你父皇怎么会对你痛下杀手,这么多年了,你父皇对你的宠爱母妃都是知道的,你父皇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他不会这么对你的。”
“是吗?”言玠笑着低头看着季婕,“那么我问母妃,父皇对我,比对太子如何呢?”
“太子已经死了!”季婕咬牙切齿的说。
“母妃您别打岔,我只问您,父皇对我,比对太子如何?”言玠依旧直视着季婕,不让她有丝毫目光的闪躲。
季婕冷笑一声,“你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太子,可是那又如何,太子还是被他亲手下令处死的,若不是你父皇,太子又如何会畏罪自杀。”
“母妃,我想问您,父皇对太子哥哥这么好,都能狠得下心来将他处死,那么对我呢?若是杀了太子哥哥父皇会皱一下眉头,那么我死了,父皇可会有丝毫的心痛和惋惜?”
“不,不会,太子是死有余辜,他想篡位,这样可是犯了你父皇的大忌,所以你父皇才会杀了他,我儿只要安分守己,一定能光明正大的继承正统的。”
“母妃,您别傻了,”言玠摇摇头,“难道您真的不知道吗?我知道您对太子哥哥有偏见,但是太子哥哥的品行您难道一点都不了解吗?他那样一个孝顺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弑君夺位的事来。”
季婕一愣,呆呆的看着言玠,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喃喃的说,“可是,可是,找出太子弑君篡位证据的,是你啊我的儿?”
言玠冷笑一声,抬手狠狠戳着自己心窝的位置,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对啊,母妃,世人都以为太子哥哥是被我陷害的啊。若是太子真的谋反了,那么我就是出卖自己兄长为了夺取皇位的不仁不义之人;若是太子没有谋反,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栽赃陷害自己的哥哥。不管是哪种情况,你儿子我的名声已经毁了。这三年来,多少人在暗地里指责我骂我,多少人当着我的面夸赞我,背过头去就说我丧心病狂。呵呵,母妃您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心痛的睡不着觉,我都梦到太子哥哥来指责我对不起他,是我背叛了他。就连您当时听到这件事只是开心,觉得我终于争气了,终于帮您搬倒了太子,以后这皇位我就是唾手可得了。可是母妃您难道不知道吗,我与太子关系那么好,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呵呵,连我最亲的母妃都觉得我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难怪我会被人误解了这么多年。”
“这,这,”言玠说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季婕的理解能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找出太子弑君篡位证据的,不是玠儿吗?
看到季婕的反应,言玠讽刺的一笑,“母妃,我说了您可能都不相信,当年,我找到证据这件事,稀里糊涂就传来了,您知道我听到的时候心里是什么反应吗?我竟然觉得而可笑!我想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让我跟太子不睦,看我们两个兄弟感情这么好,所以故意离间我们的感情。我本想一笑置之,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太子哥哥真的就被圈禁了起来,而父皇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夸赞我大义灭亲忠君为国,并亲自赐我为郕王,我百口莫辩,后来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但是实际上呢,我根本不知道是谁陷害了太子,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了太子谋反的证据,但是我知道的是,我没有做一点对不起太子哥哥的事情,也不是别人传言中那般,亲自带着人去查抄了太子府。所有人都可以不信我都可以污蔑我,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言玠眼角泛起晶莹的泪光,觉得事情太过讽刺了,突然就笑了,“这几年,我就担着这样的罪名过到了现在,成为了世人眼中那个杀人如魔邪魅狷狂的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