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依你看北胡这事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解决?”
时铮抬眼看了下悬挂着的临河城的地形图,斟酌片刻才悠悠的说,“北胡的临河城我们不需要拿下,因为就算拿下了,我们也养不起,所以只是来给北胡一个教训而已。”
程袁点点头,他们来北胡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粮草辎重已经耗费不少,更重要的是,国库本身就存粮不多了。
他们的兵马强壮,趁着现在北胡内乱,拿下临河城几乎不在话下,但是他们并没有真的占据临河城的念头。
因为他们能拿下却消化不了。
首先晋国和北胡之间的习俗和地域差别太大,百姓的生活习惯和语言都有很大的不同,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之间的争执,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化解的。
就算时铮趁着现在晋国兵马强壮将北胡统领了,依着季朔的性格和能力,是不会安分守己的。现在晋国刚刚安稳下来,不需要给自己制造一个如何难缠的敌人,所以,保留北胡的势力比铲除它更为重要。
“既然如何,大哥我不明白,我们为何还要在这耗费如何长的时间?”程袁一直纠结在这里。
战事结束的越早,他就越能提前将暄宁娶回家,他早就心痒难耐了。
时铮觑了程袁一眼,直看的程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时铮方才笑笑,“你心痒难耐我自然清楚,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跟季朔耗下去。季朔刚登基不久,根基还未稳,这是让北胡妥协的好时机。而且,季朔的母亲阏氏温青还在我们手中,我们因为北胡的战事损伤了多少兵马,还有这几年消耗的不计其数的粮草和辎重,这些损失都要让季朔给补偿回来。”
“大哥是想与北胡签订协议?”程袁揣测着。
“不错,”时铮肯定的点头,“一旦签订协议,我们就可以给自己几年的时间缓冲一下,相信我,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因为季朔比我们更需要安稳下来,长时间的战乱不利于他单于位置的巩固,孰轻孰重他一清二楚。”
程袁瞬间高兴起来,时铮看着他高兴心情也好了许多,“等回到长安,我亲自为你主持婚事。”
“谢谢大哥!”
寒阳阁内,一大清早昭寒就起来了,难得在这萧瑟的秋日起了个大早,昭寒推门出来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的清若都惊呆了。
“寒儿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清若当下手中的扫把走上台阶,看着昭寒明显还没睡醒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更是好笑的要推她进屋继续睡。
昭寒赶紧摆摆手,做贼一般的瞧向小离的院子,小声的对着清若说,“醒了没?”
清若好笑的伸手点了下昭寒的额头,“醒了,清悠在给小离梳妆呢。”
“哦,”昭寒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神秘兮兮的说,“要我说,小离也是挺上心的是吧?”
清若好笑的打了她的脑袋,“当了娘的人了,怎么越小孩子性子。”
提到当娘,昭寒倒是想起凌儿来了,“她醒了吗?”
清若略微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凌儿让老爷抱着出去溜达了,一早就走了。”
昭寒微微叹息一声,“左相剥夺我这个当娘的乐趣,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了。”
“你还不知足啊,”清若简直想打她一顿了,“老爷什么都替你考虑到了,凌儿半岁多了,一直都是老爷看大的,你也就陪着玩玩,关键孩子还不跟你玩。”
“哎呀姑姑,我就是随便一说,以后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等左相回来了,我一定好好的谢谢他行了吧。”然后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那个谁什么时辰过来?”
清若抬眼看了下天色,“还早呢,说是用过早饭就来,他叫茂林。”
“名字还挺好听,那我们别耽搁了时间,还是早些用饭吧,这样也好收拾好等他过来,若是人家来了我们还在吃饭,就失了礼数了。”
清若点点头,也不扫地了,去厨房帮厨娘做饭去了。
十日前,清若说有个合适的人选给小离介绍一下,看看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缘分。那人是左相府管家之子,现在是个孝廉,十日前去参加考核去了,昨日才回到长安。
清若给安排好了,那个叫茂林的也想见一面,所以便安排了今日的这次会面。
难得小离也开始上心,这几日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生活习惯也终于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不再每日闷在屋里看书刺绣,总算是回归了正常。
而且对清若的提议也没有意见,虽说是简单的见一面,但是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呢,小离现在的态度也说明她开始接受新的人生了,这样昭寒就能放心了。
至于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缘分,那就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了。
正想着,老远就听到凌儿的笑声传了进来,昭寒不由得一阵扶额,这孩子不知道随了谁,整日笑呵呵,没事就笑,除了想吃的东西吃不到会做样子哼唧几声外,其他时间都在笑。
果真是太小一点烦恼都没有,昭寒给时铮写信说凌儿笑的就跟个傻子一样,还被时铮好一顿教训。
还说什么当娘的,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女儿,切,他这个当爹的不也说凌儿凌儿像个小傻子一样吗?
他们俩人,半斤八两。
算起来凌儿已经七个多月了,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刚出生时候的老太太样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白嫩嫩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小鼻子高高挺挺的,看你一眼让你恨不得将全世界捧到她面前才好。
昭寒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就忍不住想,这孩子长大了之后该是怎么样的一副长相,足以蛊惑众生了。
可能这也是能让人期待和惊喜的地方,昭寒闲来无事的时候会畅想,凌儿以后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生,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有怎么样的生活。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传承吧,生命的魅力就在于此。
转眼间,就看到乔文伯将凌儿抱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给扛了回来,昭寒无奈的下了台阶过去要将凌儿抱下来,奈何小家伙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就是不下来,死命的扒拉着乔文伯的肩膀,吚吚呜呜的不知道说哪一国的天文语言。
“时辰,我警告你,再这样你娘我就生气了。”
一听喊自己的大名,小家伙瞬间憋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昭寒叹口气,她轻易不喊凌儿大名,但是已经嘱咐过很多次了,乔文伯年纪毕竟大了,不能经常将凌儿抗在肩头上,总是这样会吃不消的。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凌儿额外喜欢这样。若是换做时铮,昭寒才不担心,随便玩去,但是乔文伯年纪摆在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一老一小都要遭殃。
“没事没事,”乔文伯看昭寒面色不善赶紧将凌儿抱下来,然后伸着她软软的小手去碰昭寒的手,轻声细语的说岔开了话题,“凌儿说我们以后不这样了哈。”然后对昭寒笑笑,“出去转了一圈,又回了一趟相府,还是老样子,什么也没变,害我以为我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左相呢。”
“以后别总是起这么早,凌儿醒得早就让奶娘陪她玩一会,你多睡一会。”
“好,”乔文伯一口应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太激动,如今昭寒对他越来越关心体贴了,他心里真是太高兴了。
乔文伯努力掩饰情绪,凌儿却敏感的感觉到了,抬起自己软乎乎的小手去碰了下乔文伯日渐苍老的脸,嘴里依旧呜呜的说着什么。
瞬间,乔文伯的一颗心被装的满满的,再也腾不出一点的余地去想别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