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母亲，我从未从您口中听到过乔文伯三个字，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三个字只怕是早就刻到您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吧。

正因为难忘记，才会闭口不谈。

是谁说过，甜言蜜语都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真的放在心上，不会轻易开口。

昭寒以前的时候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带乔文伯来拜祭母亲，但是她一直拿不定主意，因为昭寒不清楚母亲想不想见到乔文伯，但是刚刚，乔文伯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昭寒明白了，母亲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便是在母亲看来，乔文伯如何辜负了自己，母亲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乔文伯的。

是啊，正常夫妻谁会生活在两个院子里呢？

便是父亲之前就有自己的院子，但是又怎么会从来不在母亲的院子里过夜呢？

偶尔昭寒起的早去母亲的院子里请安的时候，都只有母亲一个人在，父亲都是等到用早饭的时间才会到母亲的房中，然后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不管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从来都是一起吃的，昭寒以前从没觉得有问题。

但是乔文伯一提，昭寒才意识到，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谁家夫妻像自己的爹娘一样呢。

昭寒以前问过父亲，为何不再生一个孩子，她一直记得父亲脸上当时的落寞和低沉，但是父亲到底没有说什么，只叹息一声，说有她一个孩子就够了。

昭寒想，父亲一直是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吧。但是到底，母亲没能打开自己的心结，没能从上一段感情中彻底走出来。

昭寒不由得更加佩服父亲了，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女人，即便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也从没改变过自己的心意，更是将全部的热情都投注到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才能有昭扬这样的父亲呢。

昭寒侧身看着老泪纵横的乔文伯，和他怀中紧张的皱着小脸盯着他看的凌儿，昭寒叹息一声，将凌儿接过来抹掉她眼角的湿润。

凌儿虽然在自己怀中，却还是伸着手想去抚摸乔文伯的脸，昭寒看着凌儿的举动，突然就明白了，乔文伯对凌儿的感情，何尝不像是曾经的父亲对自己的感情呢。

昭寒抱着凌儿起身，转身要扶起乔文伯，却觉得乔文伯纹丝不动的摇摇头，头也不回，“你带着凌儿先回去吧，我认识路，我想陪你母亲说说话，到时候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们以后就留在云中郡了，不会走了，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娘走不掉的。”昭寒轻声劝慰。

乔文伯依旧摇头，“我现在不想走，我已经将近二十年没见过你娘了，虽然她还在埋怨我怪我，但是没事，我慢慢跟她解释，这么多年，我只有你娘一个人，谁都不曾走进我的心里，只有你娘。”

乔文伯说完再不言语，只低头将坟墓周围的杂草一点点的拔干净，杂草丛生，昭寒看着也是碍眼，但是她不想让乔文伯动手来弄，云中的野草，最是坚韧，轻易不会断的，这样一点点的拔下去，乔文伯的手会出血的。

昭寒知道自己劝不了乔文伯，便看了眼怀里紧张的盯着乔文伯的凌儿，小声的凑到凌儿耳边说了什么，凌儿点点头，从昭寒怀里溜出来，扶着乔文伯的背走到乔文伯对面，“外公不哭。”

乔文伯紧紧的将凌儿抱在怀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着凌儿，“乖，外公不哭了，凌儿也不哭。”

乔文伯知道昭寒的心思，所以不再说什么，抱起凌儿转身回了家。

乔文伯走的时候，将刚买的那幅梅花留在了母亲的墓前，昭寒颔首，只能一声叹息。

后来的几日，昭寒发现乔文伯总是有意无意的就消失了，有时候自己不在，有时候抱着凌儿一起走了，昭寒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只是看他每日神情都正常，也便不再干涉。

转眼就已经进了七月，就在昭寒找乔文伯偷偷的商量要给乔祈佑和宁珞儿暗中准备一个惊喜的时候，长安城的时铮却是无论如何都等不下去了。

小时在南越的事情一直干扰着他，让他无法分身出来去云中郡找昭寒，但是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时铮简直是心急如焚。

若不是他一心想考验小时，想将他锻炼出来，真正的能够有实战经验可以独当一面，他早就亲自去南越指挥作战了。

小小的南越王竟然忘恩负义，完全不顾及晋国曾经对他的恩惠，还想趁着皇帝更迭的时间来晋国讨一杯羹简直该死。

好不容易到现在将南越的事情告一段落，小时还是会行军打仗的，指挥若定还是能做到，如今南越的事情暂时能够告一段落，善后的事情时铮自然会拍朝廷的官员去接洽和处理，小时就帮忙镇压威慑就好了，如今事情有了短暂的结果，时铮一直绷着的心弦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特意将程袁叫到将军府的寒阳阁，程袁到的时候看着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的院子，再看看大哥已然胡子拉碴的脸，程袁心里一阵感慨，只能不住的陪着时铮喝酒，如果能够一醉解千愁，那就让大哥在醉梦中简单的快乐一点吧。

时铮看着洛月阁的人不断的往将军府里送菜，心里高兴，又替程袁斟满了一杯梨花白，“喝点吧，这酒不错，不醉人，却醉心，是好酒。”

“大哥，”程袁着急的阻止时铮倒酒的动作，“已经喝了许多了，再喝就真的要醉了。”

“醉了好，醉了好啊，真的醉了，就不会觉得寒阳阁空荡荡的了。寒阳阁，寒阳阁，还真是没起错名字，这炎热的天气，你瞧这里，就像是坠入冰窟一般，冷飕飕的，寒气直往骨头里钻，冷的彻骨啊。”

“大哥，”程袁心里一阵难受，“你明日就要去云中郡了，到时候好好跟大嫂解释解释，实在不行，就将武儿的身世告知于大嫂，这样大嫂说不定就原谅大哥了。”

“不，你不懂，”时铮摆摆手，“昭寒介意的，不是武儿的身世，是我对凌儿的态度，还有那日的反应。”

时铮叹息一声，“那日我被快要毁坏的旨意冲昏了头脑，不小心将凌儿带到了地上，那么高的台子，凌儿直接将晕厥了过去，昭寒恨我啊，她觉得我一直没有对凌儿尽心过，事实上我确实如此，不管是不是无意，我从来都没找看过凌儿，没有真的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他与昭寒冷战了如此长的时间，前段日子终于缓和了许多，昭寒不再介意他当日抛下她的举动，谁知道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又让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他能怪得了谁，都是他自作自受的。

“喝酒，程袁陪我喝酒，明日我就离开长安了，长安的动静你仔细观察着点，但凡哪里出现不对的地方，尽快通知我。”

听着时铮的嘱咐，程袁突然一脸严肃认真起来，“大哥是觉得长安有不妥的地方吗？”

时铮侧目看着程袁，“知道今日我为何单单叫你，没有叫裴诺吗？”

程袁脸色瞬间低沉下来，“大哥是觉得，二哥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吧。”

时铮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点点头，“你也知道，当今的皇帝是裴诺的外甥，陛下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听太医的说辞，陛下每日都难以安眠，总是需要太医开一些镇定的药物才可以，陛下才多大，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陛下的惊悸之症越来越严重，这样下去，早晚有失控的一天。

若是哪日陛下真的就一命呜呼了，皇位如何处理？谁来继承皇位？

先皇嫡亲的皇子如今只有四皇子和当今的陛下，四皇子早就下落不明了，去哪里找。

陛下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就相当于后继无人了，到时候，皇位该何去何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