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歌依着苏如烟回到了屋子里,苏如烟命下人去给她取了些热汤来,“你今天晚上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可不能跟肚子里的孩子过不去啊。”
盛浅歌略感不解,眼神哀怨的看着苏如烟:“娘,你为何要拦着我?这件事,女儿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世子他……”
“你真是糊涂,娘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任由那狐媚妖蛾子再如何厉害,也不敢在楚王妃的眼皮子底下造次,而且,世子也要顾及到他的身份,和如今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啊。你可不要忘了,世子与你一样,都是庶出。”苏如烟压低了声音很是着急的说道。
“可是这整整一夜,世子他去了哪里?”
苏如烟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盛浅歌,“世子公事繁重,身为娘子的,你应该尽心去体恤,而不是胡乱猜疑,就算你有所怀疑,也不能让世子知道。懂吗?”
这些道理盛浅歌自然懂,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似乎就能想到盛浅予那张盛气凌人的模样,对着她示威般的嘲笑。
苏如烟看着她的样子,不禁轻轻的摇头叹了口气。
第二天天刚亮,苏如烟便前去见楚侧妃,知道她来的目的,楚侧妃的面色微微有些不霁。
苏如烟跪在楚侧妃的面前痛哭流涕:“侧妃娘娘,在这件事上,民妇先不论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但是,女儿是我生的,她的品性如何,民妇心知肚明。我们事先都没有想过,原来,在故作大方背后居然藏着此等阴谋,真不愧为京城第一智囊啊,我们浅歌,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楚侧妃微微挑眉问道。
“侧妃娘娘,你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民妇所说的意思呢?这件事看起来合情合理,但是细细推敲之下,根本就是错洞百出,只不过,有人存心包庇,谁敢去指明?如今,所有人都当浅歌是罪无可恕的恶人,就连下人也给我们母女二人脸色看。民妇已经一把年纪了,自然觉得无所谓的,但是浅歌与世子才刚刚成亲不久,又怀有身孕,受此打击,整个人都快要垮了。现在浅歌能够依靠的人便只有你了,侧妃娘娘。”
楚侧妃听明白了苏如烟话里的意思,不禁轻轻扬唇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却感觉不到任何舒适之意。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其实事到如今,你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有追究下去的必要么?现在的事实便是,世子妃因为愚昧无知,害了楚王府上下,现在我们都如同砧板上的肉,等着皇上的宰割。本宫也让世子前去试探过皇上的意思,但是每次一提到这件事,便会被皇上有心转移,看来,皇上仍然是想等到那本诗集出了之后再作打算。而盛浅予,已经无疑成了全府上下唯一的救星,因为只有她见过那本诗集。就算这件事的幕后真凶是她,最后接受所有人感恩戴德的人,也只能是她。”
苏如烟的眼睛更红了,“民妇也知道这件事的黑锅,浅歌是背定了,但是侧妃娘娘,你难道就没有深思过这件事背后的阴谋?”
“背后的阴谋?”楚侧妃示意苏如烟坐下,又命诗画奉了茶,这才轻声说道,“你是想告诉本宫,盛浅予嫁给楚兮,由始至终都只是为了要报复世子和世子妃?”说完,不禁捂唇一笑,“你以为楚王妃当真天真无知?”
“民妇不敢有半点诋毁楚王妃的意思。”苏如烟眼神轻轻一闪,神情略显诡异的四下扫了扫,诗画见状,看了一眼楚侧妃之后,便摒退左右,苏如烟这才轻声说道,“娘娘应该不会忘了,当初世子的世子之位,本应该是楚兮的,若不是盛浅予在背后替世子出谋划策,世子之位,会花落谁家,我们都心里有数。虽说这件事是盛浅予咎由自取,可是在她看来,却是世子过河拆桥。如今,她已经嫁给了楚兮,以她的心性,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世子之位夺回来。”
楚侧妃微微蹙眉,“可是,依本宫看,浅予并非那样的人。”
“娘娘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民妇与她朝夕相处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性?看似不争不抢,其实,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将东西夺回来。自然,这一切都多亏了她有一个当皇后的姐姐,而如今,皇后娘娘又怀上了龙子,皇上自然爱屋及乌,就算明知道这件事另有蹊跷,也自当只听信盛浅予的一面之辞。若是皇后娘娘这一胎生下的是皇子,而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册封太子,若是这太子之位落在皇后之子的身上,以后世子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苏如烟想了整整一夜,只有楚词才是楚侧妃的软肋,楚侧妃向来温顺,不争不抢,若是想要让她帮着浅歌,唯一能够用上的筹码便是世子。
“那,照你这么说,本宫应该怎么做?”楚侧妃面露担忧。
苏如烟心中冷笑,楚侧妃在府里的地位还不如她,她至少还能转为正室,而她,只要有楚王妃在一日,她便永远都只是一个侧妃。而她所生的楚词,如今虽然贵为世子,但是,盛浅予和楚王妃,都将是她的眼中钉,不除不快。大家都是女人,再如何温柔大方,也有自私的一面,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儿子。
“娘娘,眼下只能先暂时过了这一关,但是民妇斗胆请娘娘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而与浅歌心存嫌隙,毕竟,你们现在才是自家人。而等到浅歌生下王爷的孙子,王爷定会高兴万分的。”
楚侧妃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苏如烟不知道的是,在她前脚刚刚走出偏殿,后脚,盛浅歌便不顾一切的从偏殿溜了出去,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世子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认输,她做不到!娘说得轻巧,相公是自己的,他在想什么,难道她会看不出来?
浅予与往日一样,在后面的园子打理着刚刚种下的腊梅,清幽替她擦拭着汗水,扬唇道:“小姐,奴婢刚才无意中听到府里的下人在说,姑爷很喜欢腊梅,冬天有的时候甚至会用晒干的腊梅沐浴,所以奴婢一时便立刻想到了我家小姐,这么辛苦的种植腊梅,以前可是没有这个嗜好的呀,嫁人之后突然之间多了这么个兴趣,实在是让奴婢费解,所以,奴婢这不是赶紧来问问小姐么?”
浅予认真的看着清幽,旁边蹲着除草的绿玉也赶紧回头看着,眼神晶亮,就像即将知道一个大秘密般的兴奋。
但是浅予的眼神却让清幽略惊,小姐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浅予幽幽叹了口气,趁着清幽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泥涂在了清幽的脸上,旁边的绿玉直接笑倒在地里,清幽委屈的说道:“小姐定是让奴婢说中了心事,所以才会这样气急败坏的。”
浅予双手往腰间一叉,“是啊,你咬我啊。”
门后,盛浅歌看着这一幕,指甲用力的掐住自己的掌心,凭什么?她就要在偏殿里过着暗无天日的软禁生活,凭什么她们这里就可以欢声笑语?她才是世子妃,而盛浅予婚前虽是嫡女,但是现在在这里,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她就要受尽委屈?
盛浅歌慢慢的走了过去,绿玉见到她后,眼神一怔,盛浅予转头看去,见盛浅歌来了,赶紧起身,“世子妃,你怎么过来了?”
“是啊,我现在应该还在被软禁,怎么就出来了呢?你大可以去向母妃告状,或者是父王,然后再加我一条什么罪名,反正,这是你盛浅予最为擅长的。”盛浅歌冷冷的笑看着盛浅予。
“世子妃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盛浅予无奈的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后,清幽和绿玉带着墨云轩的下人全都下去了,盛浅予这才看着盛浅歌,轻声说道,“世子妃,你怀有身孕,不如,就让我扶你到旁边先坐会吧?”
盛浅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径自走到旁边去坐下,盛浅予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她的对面,盛浅歌冷冷抬眸,“始终是姐妹一场,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你恨我,所以,你现在嫁给楚兮,就是为了要让我十倍奉还,生不如死,是不是?”
浅予轻轻抿唇,“从头到尾,没有将我当成姐妹的那个人是你!”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这样说话?你害得我还不够么?”盛浅歌红着眼睛瞪着浅予,冷声低吼道。
而这时,楚词因为晚上有别的事情,所以特地将时间挪到了这个时候,他一进墨云轩便一个人都没有见到,直到到了后面的院子,清幽和绿玉在见到他时,似乎吓了一跳,赶紧施礼,“世……世子……”
楚词挑眉,“发生了何事?”
“没……没事……世子,小姐她不在院子里,如果你要找小姐,请到前厅坐会吧……”清幽小心翼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