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端倪丛生
“不是奴婢说，可您怎么就这样不着急啊？”
墨云轩偏殿，一改往日里的清净，如今皆是清幽叽叽喳喳的抱怨声，听起来很是急切。闪舞小说网www..com
相比于清幽的焦躁，盛浅予倒显得平静从容得多，如今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端起了旁侧的黄铜水壶晃了晃，“清幽，壶里没水了，去烧一壶。还有，前些天宫里送来的银针，用芙蓉屉装着的那个，去取出来，也好尝尝鲜。”
清幽噤了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小步跑过去拿起了水壶正要去取水，没几步却又折返了回来，将手中的壶重新掼在跟前的梨花木案面上：“小姐！”
盛浅予自然知道她在急些什么，却偏偏故意装作不知一般，故作严肃地逗她，“怎么？连打个水都惫懒起来了？”
清幽跺了跺脚，语气不改焦躁，“小姐！您现在都已经被软禁了，怎么还这样清闲着想要泡茶？眼看着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外头的人此时指不定想着怎么对付您呢，您好歹也想想办法啊！多多少少……也争取一下啊！”
“想着办法就不能喝茶了么，都已经不能自由了，总不能连这点茶饭都要克扣吧？再者说了，咱们着急有什么用，再怎么说，那厢也应该比咱们更着急才是。”
盛浅予闲闲地应着，瞥眼间见得清幽的那张小脸看着都已经气得涨红了，不禁“扑哧”一笑，心晓这丫头经不起逗，自己若是再这么开玩笑下去，估计这里更要鸡犬不宁了。
于是，趁着清幽再度跳脚前，盛浅予终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开了口：“你想要我如何？去楚王面前磕头对天发誓自己绝没有做过那种事，亦或者是出去找世子妃当面对质？还是说我也来个以死明志，好让他们相信我？”
“这……”
盛浅予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倘若这些方法有用也就罢了，只是这些大吵大闹的伎俩不仅仅无用，反而会落人口实。既然全无落得好处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去争取呢？”
清幽一下子哑了声，小脸也垮了下来。
顿了顿，她口中嗫嚅道，“可是……可是咱们也不能一点办法都不想啊，白白让旁人冤枉了您。我方才出去的时候，还听到府里有人讨论这事儿呢，把您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奴婢气不过，上前去跟他们理论，却白白被他们用难听话说了一通，回来又见着您这样，奴婢实在是……奴婢就是不想您受这样的冤枉和委屈！”
说到这里，清幽的声音已然有些委屈的哽咽，“清幽知道，您不在乎那些不实的谣言，只是人言可畏。这件事情世子妃她们存了心便要将脏水泼到您的头上，您若是真的就这样受了，将来还不知道要挨多少骂名。虽说王爷说会命人调查，可是这种事情，若是真的要调查个水落石出，又要多久？”
她叹了口气，“时间再长了，就算小姐您洗脱嫌疑了，也早就不复现在的势头了呀！奴婢是真的担心，您一路过来如此不容易，怎么能就这样被污蔑了？”
听到这里，盛浅予的神色不禁也柔软了几分。
自己的这些个丫头，的确是真心为着自己的。如今自己出事，清幽这丫头又还什么都不懂，焦急一些也是正常的。
想到此，盛浅予便缓了声气，继而说道，“如今既然王爷下了禁足令，我便自然要在这里好好地待着。旁儿的人都等着看好戏呢，我又怎么能够跟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搅得鸡犬不宁？争取自然是要争取的，只是还要用着别的法子，不能操之过急。我只是禁足而已，又不是与世隔绝，自然外头会有人来帮我处理。”
“小姐您……您已经有打算了？”
清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见得盛浅予点头之后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奴婢便是怕您觉得被污蔑，所以干脆置气不理会了。”
盛浅予有些好气又好笑，“你跟了我这样久，你家小姐是那样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头吞的人么？”
“另外，”盛浅予扬起了头来，线条流畅的下颔轻抬，仿佛鸿鹄般高傲艳绝，“谁说我不在乎那些谣言了？”
“您……”清幽眼前一亮。www..com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上赶着来将脏水往我头上泼，我自然会千万倍地犯回去。”
“说得好！”
门外陡然传来一把清逸的熟悉男声，主仆二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正是楚兮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身后小步跟随着绿玉，手中正捧着一瓮什么东西。
见到楚兮那张玩世不恭的英俊脸庞，盛浅予的神色不觉柔和了几分，隐隐透出几分笑意来，“你怎么过来了？”
楚兮弯唇一笑，“原本是担心娘子被无端端的祸水临头，心思烦闷，所以放心不下特地过来看看，想要哄娘子开心。倒是没有想到才刚到门口，便听到了你的那番豪言壮语，倒是让为夫不那么担心了。”
“哧——”盛浅予笑了一声，一面故作生气地嘟起嘴来，伸出了手，“既然是来哄我开心的，那肯定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吧？喂，这可不能够赖掉，我哪有那样好哄？事先说好了，若是我不满意礼物的话，可真是要生气的。”
“就你机灵。”楚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一面从绿玉的手上接过那个小巧玲珑的青玉瓮来，献宝似地递给了她，“知晓你近来喜欢喝银针，我特地去搜集了些个中上品来，不是为夫蒙你，可真的是比宫里头的还要上等些。”
“家里都有的，还去费那劲干什么。”盛浅予虽然嘴上嗔怪着，但一边还是欢喜地递到了身侧清幽的手上，“去，烧水准备泡茶了，我可要看看是不是诓我的。”
“是！”清幽如今心思开解，自然欢喜，接过了那个青玉瓮便小步离开了。
待得楚兮落了座，盛浅予才将眼风撇向他，“说吧，特意过来一趟是干什么？”
“怎么？为夫来关怀关怀娘子也要有别的理由了？”楚兮玩笑地道了一句，见盛浅予一个拧眉，连忙恢复了正经的神色，“绿玉方才来禀报，说是查探到那位给世子妃诊病的大夫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楚兮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嗯？”盛浅予眼眉一动，已然自短暂的停顿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一边坐正了身子，“怎么说？”
楚兮却只是摇头，一边抬了抬下颔，示意旁侧上的绿玉开口。
绿玉很快便走上前来，吧清秀的眉目中也笼着几分愁意：“奴婢领命以后，一直便在那静思轩旁侧观察着呢。那大夫在静思轩内留了好一会，眼见得苏儿和海棠出来了近半个时辰后，那大夫竟才出来，出来以后便急匆匆地前去王爷那里复命了，中间连半分停留都无。随后海棠和苏儿也跟着进去了，定然是为了做假证的！”
说到最后，绿玉的语气也有些义愤填膺了起来。
“哦？”盛浅予颇为兴味地挑了挑眉，一边抚弄着清幽刚呈上来的茶盏。青花瓷的茶盖在她细瓷羊脂一般的指尖下轻晃着，与杯身叩出细碎清脆的声响。
听绿玉这样一说，反而更为证实了自己此前的那份猜测。
那头的绿玉继续说道，“奴婢不敢将意图暴露得太过明显，恐对小姐您不利，遂也不敢离得太近，只等了会儿才去打听了一下，虽然也打听不完全，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人在王爷面前说了您不少坏话。听人说，王爷今天的脸色极差，不知是因为事务缠身，还是因为这一茬儿。”
说到此，绿玉皱起眉头来：“终归……是对小姐您不利啊。”
一旁的清幽跺了跺脚，“这群人未免也太不要面皮了，此前反咬一口也就罢了，现如今还商量好了要来落井下石，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摸摸良心！”
“不过是忠主的下人罢了。”盛浅予淡淡地道了一句，一面又问绿玉，“你见那大夫出去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绿玉歪着头想了想：“说是什么异常倒是也说不上来，但奴婢见着那大夫的面色好像很是古怪，也说不清到底是害怕还是喜悦，一出门就左顾右盼的好像在心虚什么，随即就急匆匆地直奔王爷那复命去了。”
她顿了顿，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说着也奇怪，王爷的人都还没到静思轩呢，那大夫倒是主动送上门了，难不成以为诊断这类事情还能够得到笔赏金不成？真是有违医者良心！”
盛浅予也只是笑，低眼看着瓷白的茶盏中逐渐在沸水里舒展开来的银针，眼神如茶水般澄澈，浮动着冷静的光芒：“王爷那头落不着好，未必等于别处没有好处。利字在旁一把刀，看那位大夫的反应，大抵也是想清楚了。”
说罢，她抬起眼来，没有温度的笑意聚集在眼角眉梢，“以我对姐姐的了解，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不出一日，我们或许就再也找不到那个大夫了。”
盛浅歌这个人，做事狠决，绝不会允许有这么知情者继续存在的。可以想象的到，若是不尽快阻止，或许真的今夜便会是一切真相被雪藏的开始。
听到这里，楚兮拧了拧眉心，“需要我派人跟着那个大夫吗？”
“嗯。”盛浅予颔首，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一面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着那位大夫既然肯在我姐姐的手底下做事那么久，想必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到时候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记得吩咐下去，尽量在最后一刻再出手。我相信你身边的人，把握好这点分寸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又是为什么？”旁边的绿玉有些好奇地忍不住插嘴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