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撞见谈话
她心中很明白，小青此话说得必然便是楚兮无疑了。闪舞小说网www..com
他近日虽然总是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然而往往都会在自己的房中添置一朵海棠花，可见的确是每日都回来的。
盛浅予正在心中思量着，忽然间又听得小青以一种不无嘲讽的语气说道，“……说来也是，那位爷是沉迷瓶儿姑娘，只是那残疾又怎么能够满足男人的**嘛，所以也不好留宿，只能抱憾回家了。”
“残疾”二字小青咬得极重，似乎承载了许多的恨意。俨然这位瓶儿姑娘的到来抢去了他不少的生意，亦或者是他看上了不少瓶儿姑娘的客人，奈何争抢不过，才延伸出了这等仇。
骂过以后，小青这才消了火一般闭了嘴，喝了一杯酒润了润嗓子，手中却依旧绞着帕子，几乎要将其绞断。
盛浅予瞧着小青那陡然毛躁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又试探道，“这瓶儿姑娘难不成就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还能争抢得过你？我瞧着你便挺好的，模样漂亮又善解人意，如何会比不上那唱曲儿的？……残疾又是怎么一回事？”
前一番话倒是恭维到了小青的心里头去，当即嘴边的笑容也不免柔媚了三分，嘴上倒是更为泼辣了起来：“哟，我说嘛，还是公子您知事，到底女子眼光好，不像是那些个臭男人，个个只贪图新鲜有趣，都忘了本了，一个个就往着那花瓶怪物上头扑，那也不能睡不能摸的，也不知道图的什么。”
果然小青是对此心有不忿。盛浅予笑着应了，又琢磨起他此前的用词来：“花瓶怪物？这么说起来，那位瓶儿姑娘定然是生得极美了？亦或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什么啊！”小青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语气中还残余着浓浓的怨怼：“脸蛋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中人之姿，歌喉嘛，虽然可圈可点，但咱们这儿的歌姬也未必有比她差的，怎么样也够不上她那么大的名头。www..com总不过是整个人钻到了瓶子里头去，便摇身一变，身价百倍了，您说这离不离谱？”
盛浅予拿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颤，险些洒出些酒水来，而后只稳住了声气放下了酒杯，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瓶子？”
一边询问着，她联想到小青此前话中所说的“残疾”、“怪物”，心中已然生出了几许不好的预感来。
没有注意到盛浅予的神情，小青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在空中比划了一截长度：“嗨，就是一截孩童胳膊长短的花瓶，那瓶儿姑娘就住在里头，只露出个头来，行动走步都由专人抱着花瓶，只怕磕了碰了摔了，娇贵得很。”
盛浅予捏了捏拳头，强行按捺下心中的起伏，一边有些僵硬地牵动了几分嘴角：“这倒是稀奇。也不知道那瓶儿姑娘是怎么钻进去的？”
小青轻哼：“可不是就是这‘稀奇’二字么？要不然怎么能够惹得那么多稀里糊涂的男人一个劲的想要看看究竟？至于那怎么钻进去的，说是说自小体弱，给人放到花瓶里头豢养着，可我瞧着，也许就是直接截断了四肢给放进去的吧。做成那副怪物的样子，任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自愿的吧？”
心中的猜想一时间得到了证实，盛浅予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声音的：“采生折割可是官府禁令的大罪！利用采生折割来牟利的更是需要处以极刑的！”
砍去手足，那与古时人彘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平白无故便将一个人处以这种极刑，还拿出来供人取乐，这样残忍的方式，竟然这样长久的时间都无人出来揭发，上报朝廷，这该是多么一个可怕的地方！
许是察觉到盛浅予的情绪，小青呆了一呆，而后突然间又笑了起来，“公子您的身份……知道这些会觉得害怕也是自然的。闪舞小说网www..com不过说什么官府，在这三不管地界，哪里有官府会来管这档子事儿？更何况，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便是一种谋生手段而已。别说官府了，就连别处的官爷时不时地都来光顾呢，哪儿会有这么认真的？”
见小青说此话的神情，他的确是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而联想到此前的事例，或许小青的心理也正是折此地大多数人的心理。
盛浅予低垂下了眼睛，平复了自己内的火气，任是想象一下那瓶儿姑娘此时的模样，都觉得心中惊颤不已。
许是察觉出了盛浅予面色不善，那小青也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只推过一盘凉菜过去，殷勤地笑道：“公子既然听不惯这些，小青便不说了，本也不能算是什么趣事儿，惹了公子不快，小青在此道个不是。公子快请挟两口凉菜压压火气，也压压惊，若是想听曲儿，小青也给您唱段昆曲？虽然比不过瓶儿姑娘，但也好当做赔罪。”
盛浅予并不准备与他多言，只摆了摆手，示意随便他如何。
小青便就此掐着身段唱了起来，的确是昆曲班子出身，唱段优美，身姿绰约，然而此时此刻的盛浅予却无法耗费太多心力去欣赏，只不断地思量着那瓶儿的事情。
听口风，那瓶儿姑娘在此卖艺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见以采生折割作为利益链子在此地也算常见。再加上天香阁在此地的经年不衰，和身后有背景的传闻，虽然不知晓到底与朝花镇里那个杂耍班子有没有关系，但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那个班子里头走一趟了。
若是旁侧雅间的那位客人真是楚兮，大抵他也是这样想的。
如此想着，旁侧的那阵宛转的歌声已然停下了，大抵是曲子已经唱完了。盛浅予在原地坐了半晌，终于起了身，自袖间掏了一个金灿灿的小角子，丢给了小青，“唱得不错，只是我今日有事，暂且告辞了。若是还会再来，一定再好好听你唱一曲。”
小青欢欢喜喜地收下了，便也没再多话，只忙不迭地行了个礼，“恭送公子，小青一定在此候着。”
出了雅间以后，盛浅予几乎没犹豫地便已然朝着隔壁雅间走去，正要拐进屏风时，忽然在外头听得一众交谈声，里头并非只有一个人。
这结果倒是与盛浅予此前所想的有些出入，当即只拧了拧眉头，没有贸然进去，只是缩着身子，在外头探听着。
屏风内觥筹交错，人声听起来有四五余人，除却瓶儿姑娘的声音以外，皆是男人，而其中一把声音，她刚听便已然辨认出来，正是楚兮：“……要我说啊，这瓶儿姑娘便已经让在下大开眼界了，难不成朝花镇里头的那个杂耍班子里头的能比这个还要稀奇？”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像是喝多了一般，带有些王孙贵族式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听声音便让人觉着活脱脱是一个浪荡不羁又贪图新鲜的富贵公子哥儿。
盛浅予眉目一顿，掩住了嘴巴，只余有一双微微瞪大了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那黑檀云母屏风，直想从中看个究竟。
很快里头便有一把陌生的声音接了上来：“嗨，瓶儿姑娘的歌喉虽好，但要比起来那杂耍班子里头，还不算稀罕的。您是没有去见过吧？里头还有蛇身美人，活脱脱像是个精怪变的，偏生生又生着一副漂亮的脸蛋，身子动起来的时候，能够一下子缠到人的腿上腰上去，媚人得紧。还有啊，里头新晋了个大头娃娃，头大如缸，偏偏身子小得跟个豆芽菜一般，人一推，就可以用头在地上不住转着，至少三百圈起，脚上还蹬着火轮，那场景，可是在其他地方都罕见的啊！”
——“对对对，这孩子我也见过。此前瓶儿还在里头的时候，真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没想到被带出来在天香阁这里卖艺后，倒是火了一把，吸引了不少人来，也算是赚的盘满钵满了。”
——“可不是？这天香阁的主人也算是跟那杂耍班子的班主有些交情了，这才花了高价将瓶儿姑娘给从里头带出来装饰门面，否则也不能让那么多人轻易地就长了这个见识啊！瓶儿，你说是不是？”
瓶儿那柔美的声音就此传了过来，却是怯怯的：“是……”
随着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后，楚兮懒洋洋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真这么稀奇？莫不是那些江湖骗子搞出的什么幻术吧？没意思，没意思，这些路数放在京邑里头，早就被人砸臭鸡蛋了！”
“不是！那些歪门邪道的做出这些场景哪里敢让人碰碰摸摸的？可那些可是多付点钱就能让人近身察看的，这还能够做的了假？”
楚兮仍是做出不信的模样，“你们集体来哄我过去的吧，我瞧着这瓶儿姑娘就已经挺厉害的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你们说的那么稀罕的东西？罢了罢了，肯定是你们欺侮我一个外来的不知事儿，要来吓唬我的！”
说着，屏风内已然响起了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是楚兮踹断了几个椅子，借着几分酒劲大声骂道，“你们这些人不就是看着爷有些小钱，拿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来哄我？没安好心的狗东西，若是日后爷查证了没有这回事，你们这些孙子一个个都逃不掉！”
一个汉子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谄媚的味道：“咱们怎么敢瞒您啊？您从前常在京邑那块，纸醉金迷自然是经历得比咱们要多的，可是天子脚下就是差点猎奇的玩意儿，您没见过也是自然的。如今朝花镇那块天高皇帝远，稀罕的事情可多着呢，您要是不信，就尽可以过去看看，便知道咱们有没有瞒着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