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缓慢折磨
只要逃到外头去……只要逃到外头去,被人看到了,这个女人就不会敢在此地如此嚣张了……他要活着……他一定要活着……
强烈的求生使得那班主一个用力,竟然真的生生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了几寸的距离,随即已然不管不顾自己究竟流了多少血,只奋力想想要以身体与地面摩擦所产生的微弱气力朝着外头爬去。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还未等那班主面上出现喜悦生还的神情,盛浅予已然轻而易举地往前了一步,揪住了那班主的后颈肉往后用力地一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然毫不含糊地将那淬了血而愈发显得寒光凛凛的匕首朝着那骨裂了的肩膀处生生切下。
匕首虽然做工上乘,削铁如泥,然而如今盛浅予却是故意钝了力道,并没有一下子将那整条胳膊切下来,反而以那锋利的刃面在那皮肤血肉之上来回摩擦着,一点点地往下切。
这个人曾经让那么多人痛苦折磨过,她如今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给他一个痛快。
蓝若失去的一条胳膊,她无能为他接上去,但切掉伤害他的让你的一条胳膊,现下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样缓慢的切肤之痛果然更为折磨人,眼见得那班主的额角处已然疼得绷起一片粗壮的青筋来,本就猥琐的五官如今错了位变了形,使得让他看起来更为形态狰狞。
他张大了嘴巴,连牙关都几乎快要脱臼,才如同濒死的鱼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喉中冒出几句破碎模糊的话语来:“让我死吧……让我死吧……求……求您……给我痛快……”
已然知道死这一遭无可避免,他如今已然全无逃生的希望,只能够祈求跟前的人还能够动几分恻隐之心,给他一个干净利落。
他手中经受过无数被虐杀至死的人,自然也知晓其中过程的残酷和痛苦,如今眼见得跟前的女子似乎要当真将从前那一桩桩一样样犯过的事情加诸在他的身上,那班主如何不感觉到最为深刻的畏惧?
挣扎求饶间,他只感觉自己的之间一热,霎时恶臭的连带着血腥气息一同蔓延到了整个室内,令人作呕。
他竟是被当前的情景吓得忍不住了。
盛浅予循着那分恶臭望向他处的那奇异颜色的印子,仅仅是挑了挑眉,自眼角眉梢处勾勒出几分轻蔑之意来,面上却笑得更为开心肆意,一面只在那班主充斥着绝望的眼眸中低低道:“别急,还有呢。”
声色妩媚宛转,好似自其中缠上了千丝万缕的绵密蛛丝,危险而诡谲。
没等班主下一步的反应,盛浅予手中的器械在空中灵活地转了转,泛出一片锋利的流光,而后便朝着班主脖颈和面部的分界处挑去。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自然做不来完整地剥下一张面皮这类精细的活计,好在她也并不是追求完美的人,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让跟前的这个人尝试从前曾付诸在他人身上的痛苦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那班主赠与她的那些个小物倒是设计的确精妙,甚至用不上太精细的技法,便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相应的皮肤纹理脉络,好从底下揭出一张皮来。
那班主的喉咙被盛浅予的手狠狠地扼住,如今已然再发不出任何求饶的声音,双眼不住地翻着白,好似随时都要就此晕厥过去。偏偏盛浅予并不准备让他如此痛快,只在这紧张激烈的搏斗之中尚且还把控着自己手中付诸的力道,将其精准地控制在可以确切感受到疼痛却又无力挣扎的程度。
这个曾经让小萤、蓝若,还有成百上千个无辜民众痛苦折磨的人,她不惜以一切凶残的方式给予狠戾的报复。
血色毫无顾忌地蔓延开来,室内分明灯火通明,却好似也都被这血腥的气氛所感染,连带着烛火的火焰都可见几分轻颤,明灭不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就连盛浅予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然被跟前人所流淌出的鲜血所浸染覆盖。分明是一件青碧色的衣裙,如今已然被染得乌黑,几乎看不清底色来,就此和谐地融入在黑暗之中。
而她也终于在那班主吊着最后一缕气昏倒过去的同时缓缓地站起身来,拖着那因为浸染了鲜血而显得愈发沉重的衣裙,一步步地朝着那被禁锢在椅子上的蓝若走去。
才刚刚到他的跟前,盛浅予便已然好似支撑不住这太为沉重的身躯一般,竟就此膝盖一软,轰然跪在了他的身前,垂下了脑袋去,好似用尽了通身的最后一丝力道,只能如此来赎罪。
倘若不是他们,蓝若也不至于会变成当前的这副模样。该有的罪过,自己和楚兮都是应该共同承担的。如今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够这无法挽回的伤害,只能就此跪在他的跟前,才能让她仿佛压了一块生铁郁郁发沉的心略微好受一些。
那正处在昏迷状态的蓝若好似陡然被这动静所惊醒,在望向跟前跪着的盛浅予时微微缩了缩瞳孔,似乎遭受了极为大的不安和惶恐,想要将她扶起来,然而却无法动弹,只能勉力自喉中咕哝出几声难听的声响来,似乎是在询问她的状况。
虽然话语模糊不清,盛浅予却奇异地听懂了,只在沉默了许久以后,才微微抬起头来,对着跟前那分明面庞血腥可怖,眼底的光芒却分外熟悉柔和的蓝若微微一笑,似乎知晓了他的关心,然而这分笑容在此时此景之下却有些苍白无力:“我没事……”
落下这么一句后,她好似也觉着自己的语调太过惨淡,这才又掩饰性地低下了头去,好让自己眼中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至于就此暴露在蓝若的跟前。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那么年轻……
她记得跟前的这个总是嘴花花的少年也曾经双目发亮地跟自己提起说,倘若有一天国家开战,他定然是要提刀随着楚兮出征的,他与司绝是楚兮的左膀右臂,他们三个但凡还好好地凑在一起,便是所向披靡的存在,绝对打得那些个乱臣贼子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少年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的宣言,使得她忍不住笑着出言打击:行军打战是千千万万个人的力量所互相抗衡的,哪里是你们三个肉身便能够抵抗千军万马的?
楚兮也在一旁摇着头,一面掂量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好似在心中盘算着应该在什么时候将其敲到这个狂妄大胆的家伙脑袋上去。
当时的蓝若却是丝毫没有被她的话打击到的样子,只是一昂头,摆明了并不准备讲道理,只是掷地有声地道:“就是行!”
虽然不过三个字,却已然足见他的傲气和决心。
那个时刻,蓝若眼中的光芒她印象深刻。
然而如今,他却被剥去面皮,砍下左臂,咬断舌头,如今只如同一个形态可怖的怪物一般被禁锢在这张椅子上,只有那还能够动弹的眼珠子表达着他尚且还活着。
却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了。
他眼底如今好似已然映照不进任何光芒,如此发沉着,恰如一件不折不扣的死物。仿佛只要盛浅予一个不注意,他便能就此断绝了呼吸一般。
这样的发现无疑使得她慌张起来,也觉得胸口翳闷,好似如何也提不上一口气来。分明有无数安慰的话绕在心中,然而到嘴边的一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想象不到若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会如何处理,是否也觉得一死了之比较痛快,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能够怎么说,又该以什么立场来安慰他未来一定会变得好起来,不应该就此失去希望?
一切的话语,如今在这个场景之下,都显得太过残忍了……
盛浅予张了张口,最终到底还是再度沉下了几分头颅去,死死地咬住了牙关,不愿意让自己的哽咽声传入蓝若的耳朵里,以免让他感受到几分轻慢。
在经历过此等浩劫的人,也是心里最为脆弱的时候,她是如何都不愿意在此等情况上添油加醋,就此落下沉闷一击的。
蓝若如今也放弃了继续以那残缺不全的舌头说话,只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有些担忧她在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时会感觉害怕,却在望向她此刻随时都要昏厥的模样时,又不敢移开注意力去。
当前血腥的场景,便是连一个成年壮汉看过以后都会感觉打颤,更何况是此前一直生活在风调雨顺的京邑之中的夫人?
她如今一时间接跟前的修罗场,也是可以理解的。
气氛沉闷了许久,没等蓝若再做出反应,但见得自己跟前一直垂着头好似是在缓缓恢复气力,又好像是在就此赎罪的盛浅予,一点点地朝着自己抬起了手来,张开了掌心。
那纵横交错的掌心纹路如今已然快要被黑红色的血污填满,再看不清从前的白嫩,然而其上此时却正静静地躺着一串古铜色的钥匙,正是她方才在班主的身上搜下来的。
也是到这个时候,盛浅予才轻轻地抬起了那已然哭肿了的双眼来,定定地望向那张残损的面容,口中轻声呼唤道:“蓝若、蓝若……”
她的声色很轻,语调却是异常的坚定清晰,好似想以此使得他的心神回转一般。
蓝若如今无法给出清晰的回应,只能运转着自己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眼珠,想要给跟前这个好似崩溃的女子一点微薄的安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