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传召入宫
他是知晓一把趁手的兵器在对战时所发挥的重要性的,既然楚瑜决心要重回战场,他自然应该将这柄与大哥曾经出生入死的兵器还给他。
这柄青锋,也的确从一开始便是最为适合楚瑜的。
只是那厢楚瑜却好像已然提前知晓了他要说些什么一般,不容置疑地接过了话头:“这把青锋,你好好拿着。这是大哥送你的礼物,也或许是大哥日后唯一能够陪伴着你的东西。放心,大哥手边什么兵器不会?从前用习惯了剑,如今觉着方天画戟也算是趁手,正打算趁着还未开战的这几个月好好地练练手,你便不要让大哥就此固步不前了,好不好?”
轻微地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游弋在那朴实的剑鞘上,眼中弥漫出了几分赞许和欣慰的意味:“如今也能和你一起完完整整地回来,真是让大哥高兴。”
楚瑜决定了的事情,楚兮又哪里能够拒绝,如今也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到底是将那柄青锋重新小心翼翼地背过了身后去,好似是面对着一件世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见着楚兮到底是一点点地恢复了精神来,楚瑜的面色也欣慰了许多,只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打起精神来,大哥知晓你难过,只是这里很快便会有各房的人前来查看,作为母妃的儿子,总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出那副模样,让他人看了笑话去。你是知道母妃向来都是最注意体面的人,自然也不会希望她最宠爱的儿子因此而不体面。”
这一番话到底是说到了楚兮的心底,只见得他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到底是定了定眼神,将方才所显露出的颓唐疲态尽收,冷静地回应道:“我明白的,大哥。”
盛浅予在旁侧观望着他们的对话,一边也不禁佩服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在对待楚兮的方面上,楚瑜虽然从来不讲什么方法套路,但是所说的话对于楚兮却是最为管用的,这一点是旁人都无从学来的,就连自己也只有在一旁暗自点头且当做认可的份儿。
楚王妃的遗体在王府中停了三天以后,就此出殡,期间脸上始终盖着那一层楚兮亲手蒙上的帕子,遗容再未让所有人见过,楚王爷也特地下达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楚王妃,更不准动其上的帕子,算是在外人面前维护了这位结发妻子的体面。
出殡的那一天,楚王府中满目缟素,几乎大半个京城内都散落下了洁白的梨花,使得满城如同飞雪一般,花瓣流风飞舞,阵阵幽香萦绕其中,阵仗极大,引得过往路人都忍不住驻足,望着这奇异的景象,啧啧称奇。
那是楚王妃生前最喜欢的花朵,因而在京邑中散纸钱到底还是太过犯君主忌讳,只以梨花来代替,这想来也是楚王妃所希望见到的场景。
芳魂一缕入葬,就此尘归尘,土归土。
楚王府中丧事刚结几天,府中的素白灯笼都尚且没有替换下来,宫里头便已然传来了召唤,却是来自于盛茯苓的,只说是即将临盆,心生焦虑,所以想寻最为亲近的亲人前去宫中陪护,也好能缓解几分忧思。
召令经得皇上批准,如今金灿灿的纸页上头盖着朱漆大印,很是有分量,也使得府中那些原本想要阻止盛浅予前去,好让她继续留下为楚王妃斋戒守孝的人都统统闭上了嘴巴。
在绝对的皇权的跟前,他们又哪里有什么说话的余地?纵然如今的皇权,不过是召她进去陪产而已。
原本因而府中丧事刚结,盛浅予生怕自己过去宫里冲撞了喜气,原本想要推了这一项活计,换做别的家人前去,然而盛茯苓那里的命令却是意外的坚决,连传下来了好几道召令,让她到宫里头去一趟。
如此急切的邀请,虽然并没有明说原因,然而到底还是让盛浅予对此有所警惕和猜疑了起来,心中隐隐有所预感,大抵是宫里头也出了什么事了。
既然盛茯苓不敢在召令中明说,便代表着不是能够为外人道的事,如今传唤她过去,大抵是在陪产之余,多多少少也让她在旁边能够拿个主意。鉴于此,盛浅予也不敢再推脱怠慢,生怕自己这么一犹豫纠结,真的就耽误了什么大事,只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进了宫中去。
在去往宫中的马车之上,盛浅予闭目养神着,一面在心中琢磨着盛茯苓如此急急忙忙地传自己过去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在她的印象中,盛茯苓入宫的日子里一向是顺风顺水的,拥有着后位凤印,执掌后宫大权,有皇上的疼爱作为靠山,又有家世背景傍身,如今更是在恩宠最盛的时候怀上了帝裔。如今只待得孩子出世,若还是个男丁,便定然是未来的太子,而她也必然成为未来的太后。
试问这样的经历从古到今有多少女人能够企及?盛茯苓在这幽幽深宫里头,便是连咳嗽一声,都会经过各方传报,到各方女人的耳朵里头去,却也只能循着那些动静兀自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开心亦或者是跳脚着,丝毫撼动不了盛茯苓的地位。
作为一个皇后,跟作为一个受尽帝王宠爱的皇后,在深宫里头已然足够每一个女人咬牙切齿地羡慕,所以即使后宫之中每天进来的女人花样翻新,盛浅予也始终没有担心过盛茯苓。
只是这一次……
盛浅予在心中反复思量着,也到底是没从那几条召令之中窥出什么重合点,也没有挖掘出什么信息和暗示,唯一的突破口大抵只固执地在让自己前去宫中陪产这么一项……
问题难不成正出在盛茯苓的肚子里头?
几乎是刚刚想到这个可能性,盛浅予便不由自主地惊了一惊,而后马上不敢怠慢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暗自掐指算着。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盛茯苓怀孕已然是去年年中的事情,直到她离开京邑前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便已然察觉她的肚子很大了,那时候她还笑着说不过一两个月大抵便能够见到孩子出世了,然而她出门近乎四个月,到如今几乎已然快要十一个月份了,换做正常人早便应该临盆了,若时更早一些的,早三个月都已经成功诞下龙子了,如何盛茯苓如今还让自己前去陪产?
她不可能以这个理由来骗自己,也全然没有理由,她回京邑的日子虽然并不算久,但是也没有听说各方有关于盛茯苓身子
一定是自己记错了,一定是自己在外太久,所以记忆出错了。盛浅予如此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却仍然觉着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从中弥漫出一丝微妙的冷汗来,似乎也从中隐隐嗅到了不祥的味道,似乎在她这离开京邑的短短几个月里,又有一个阴谋正在她所没有留意的地方慢慢地成型。
然而她如今却还不知道这个阴谋究竟从何而起,又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盛浅予只用力地抿了抿唇,在轿中坐稳了身形,但觉得自己的手心一阵阵的发汗,才不过这点时间,便已然将手中揪着的帕子浸湿了个通透,捏在手中总觉得黏腻异常,使得她忍不住烦闷地甩了甩手,将那湿漉漉的帕子团成团甩开了,一面只望着窗外那一点点接近了的皇宫方向出神。
那巍峨堂皇的建筑,是天底下多少人的梦想。无论男女,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闯进去,有些人为的是一官半职,有些人为的是皇位,有的人为的是后位,总不过是为了权力和荣华富贵,只是从中能够称心如意的,又有几个?
即使盛茯苓此前如此顺风顺水,当前看起来到底也还是遇到了棘手的困难。
无论如何,盛茯苓的传召总不会是作假的,究竟是何状况,还要等入宫以后与她面对面的商讨一番,才能够得出确切的结果来,想来怎么都要比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毫无凭据地瞎想为好。
有了皇令作为通行证,入宫自然毫无阻碍,盛浅予很快便已然来到了盛茯苓所在的宫苑之中。
还没进大门,盛浅予的注意力便已然被门口的几株无精打采的盆栽吸引去了,不觉皱起眉心来。
莫非是看在盛茯苓待产在即,无法出门走动,这些下人们才这样惫懒,这几盆盆栽都已经走了型了,竟然还没有前来好好修剪一番,而且如今已然接近暖春,竟也没有摆出几盆时令花卉来,好让人看着舒心。
虽然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错,然而在这个关头出现这等纰漏,着实让人有所深究的余地。
再如何说盛茯苓也贵为皇后,就算皇上另觅新欢去了,暂时冷落了一会这里,但好歹盛茯苓肚子里头的也是实打实的帝裔,什么时候由得这些下人们如此轻慢对待了?
待得她处理好情况以后,一定让皇上好好地处置这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也好帮长姐出了这口气。
思及于此,盛浅予心中难免有气,却也更加清晰而强烈地感觉出此事看来并不容小觑,当即也紧了紧披风的衣领,就此行色匆匆地赶了进去,却才要轻车熟路地绕过长廊前去寻长姐,偏生生在庭院里的一处假山后听得了三两人讨论的声音来,依稀透露出一方衣角来,看花色,应该便是盛茯苓宫中的婢女。
外头该做的事情不见做好,如今倒是有时间在这里聚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闲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