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民间禁方
说到这里,盛茯苓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对于此事尚且存余着怒气,却还是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一字字地将要说的话说完:“所以本宫怀疑……是有人给本宫使了这种方子,才会使得本宫的孩儿久久不见动静。”
竟从那样早就觉察出古怪了……看来一定是自那个时期便有什么变故发生了。盛浅予一边在心中暗暗思量着,一面又颇有些不解地问道:“从前只听说过催产的,要孩子快点生出来才好。天底下还有这种延迟的方子?”
“自然。”盛茯苓点头,放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使得手背上绷出了细窄的青筋来,看起来似乎正在刻意隐忍着什么,“有催生的自然便有推迟的。本宫也是这一回刻意去打听,才知道民间竟有这样的法子,只是这样的方子到底是违背了正常规律,无论催生还是延缓,都还是对怀孕的人以及腹中的胎儿有一定的影响,所以早已经是禁方了,谁也不知道其中的配料到底是什么,这也不过是流传在民间的传说而已。”
“禁方……”盛浅予如今听到此类词汇便忍不住一阵头疼,因而此话一出便必然代表要弄清楚其中的成分得费好一番功夫,如今也只沉肃了眉眼,尚且抱着一丝希望问道:“禁方如何会出现在宫中,太医那里难不成查不到么?”
提起这件事,盛茯苓的面上便是重重地一沉:“太医?太医能抵什么用?此前快要十个月的时候来诊脉,怎么诊也没有诊出个身体毛病来,只说是怀胎十月正常,只是胎儿会偏大一些,无需多想,好好待产便是了。等过了十个月的时候,本宫干脆便不让他们再过来了,免得搅出一堆动静来,外头还不知道应该怎么传!”
眼见得盛茯苓越说面上越发白,显然是真的对于那些无作为的太医动怒了,盛浅予连忙轻声劝道:“长姐莫要动怒,太医院那里应该是不好这样轻易收买的,若是连太医都诊不出来的毛病,要不便是您的猜测错了,要不便是那禁方对于您的身体的确没有造成太大损害,否则循其源头,很容易便可以查出其中问题来的。”
然而这样的安慰如今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盛茯苓抬手抚了抚太阳穴,容色有几分疲惫,也终究暴露出了几许脆弱的意味来,“本宫的身体损伤有什么要紧,本宫如今在意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啊。本宫能等,可这孩子闷在本宫的肚皮里头,又能够等多久……这若是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来。若是我的孩子这一次真的生不下来……”
说着说着,盛茯苓原本还算得上平稳的语气如今也终究有些颤颤巍巍了起来,可见她心中对于此到底还是慌张的。
盛浅予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慌乱的盛茯苓,如今见到此,难免也觉得有几分心酸,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发红的眼眶里打转呃泪水,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太颓唐,只伸手拉住了盛茯苓如今紧攥着的手,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姐姐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是如此。如今还没有出生便已然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了,说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姐姐您都怀了十一个月了,这个时候定然是要想着如何好好地将孩子保住的,千万不要丧气。”
她虽然往日里可以算得上伶牙俐齿,然而着实不怎么会安慰人,特别是跟前的还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如今三言两语只觉得苍白又没有太大的说服力,然而好在盛茯苓到底是懂得她意思的,竟也真因此而略微提起了精神来:“本宫知道,本宫知道,放心,如今他们看笑话也就罢了,本宫定然是不会让他们看本宫一辈子的笑话的。这个孩子要生,一定要生。不仅要生出来,而且还得是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只有这样,才足够使得那些在背后恶心人的人气得七窍生烟。”
“这样想便对了。”盛浅予拍了拍盛茯苓的手,转而又问道,“长姐说自己九个月的时候便已然发觉情况不对,所以才去民间打听的……是否是那个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您才会那样猜测?”
“不错,”盛茯苓赞许地点了点头,好似是对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心有灵犀格外满意,一面又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时候,茵妃进宫了。”
“又是茵妃……”盛浅予禁不住频频皱眉,“我从来了这里以后,便听人提起过好多次这个名头。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特别的?若只是一般的宠妃,怎么也不至于牵扯进这么多的事情来吧?”
“茵妃……”盛茯苓也同样重复了一声这个名号,面上悬着几分似笑非笑,“这个人与你说不定还见过,正是楚王府送进来的。”
“楚王府?!”盛浅予这一遭终于是瞪大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个信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按理来说,倘若楚王府往宫中送人,总该是有些风声的,如何她一点也不知道?
盛茯苓轻飘飘地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盛浅予,禁不住噗嗤发笑,“你自然是不知道,那个时间你与你的那位小夫君已然在外地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京邑里头发生的事儿?”
如此一讲,盛浅予只觉得愧疚更甚,连忙嗫嚅着认错:“长姐,对不住……”
“说什么对不住,本宫这又不是要怪你的意思。你走了这么些日子,难不成跟长姐就这样生分了?连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得,”还未等盛浅予话音落罢,盛茯苓已经颇有些嗔怪地道了一句,引得盛浅予又不好意思地朝着她抿嘴一笑,且当做这件事翻篇了。
顿了顿,盛茯苓揉摁着太阳穴又无奈道,“这本便是与你提一提而已,这茵妃不是别人,正是楚侧妃送入宫中来的,想必也是那边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他们想要暗地里做事,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再者说了,便是你知道了,又能够如何呢,难不成还能够出手阻止不成?”
“楚侧妃……”盛浅予念着,眉头紧锁,“她是想要借着茵妃翻身?她凭什么笃定茵妃入宫这么短短时间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当日事败之后,苏如烟与楚侧妃便各自被训斥软禁,此事且当做暂时尘埃落定。虽然知晓她们对于此等结果定然不会甘心,毕竟楚王府中还有楚词和盛浅歌撑着,未来定然还会有新的动作,但是到底还是没有想到过她们的反扑竟然来得如此迅速而精准,直教人反应不过来。
看来是自己低估他们了,以为至少在自己与楚兮离开楚王府的这段时间里头还能够维持暂时的平静,却没有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之下,实际上他们已然在筹谋着一场风浪。
而风浪的正中心,自然是在楚王府儿女中站在权力顶端,又对于盛浅予频频助力的盛茯苓。
听闻盛浅予的问话,盛茯苓微微眯着的凤目中隐约透露出几分冷光,其中的冰寒之意几乎能够冻结一切:“受不受宠,不过都是一场豪赌而已,反正如今按照楚侧妃的境地来说,她也早已然是被逼到最后一步了,如今只要有机会能够使得她翻身,便是会将所有赌注都压在其上的。而按照如今的局势来看,她这一局已经快要赢了。”
听出了盛茯苓话语中隐约藏匿着的森冷之意,盛浅予的眉心一跳,已然先行感知到了其中的不妙,只抬眼望向面沉如水的盛茯苓:“怎么说?”
“你可知道茵妃是如何得宠的?”
“不知。”盛浅予摇头,心中对于茵妃的面貌却已然有了隐隐的定数。
美貌年轻,又是楚侧妃那里送过去的人,名字中带有“茵”字,想必便是当日在楚王府里所见到的茵儿了。只是没曾想到,当日她走的时候,茵儿还只是带来服侍盛浅歌和苏如烟的一名婢女,如今这么短短时间里头,便已然摇身一变圣宠加身的茵妃了。
回想起曾经见过的那双尚且含着几分怯怯的清澈眼眸,盛浅予不觉在心中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总有些惋惜。
不过是一次斗争中的牺牲品而已,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否是真心入宫的,入宫以后的日子又是否真的开心?
盛浅予这儿刚晃了晃神,便已然听得盛茯苓带有三分讥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怕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了推这个茵妃娘娘有多么的‘用心良苦’,便是本宫如今说起来,心中都暗自佩服呢。”
顿了顿,她缓缓继续回忆道:“当日还是京邑初下的最大的一次雪,宫中正逢此时举行了冬猎,各世家子弟都在皇家猎场齐聚,场面蔚为壮观。皇上向来喜好骑射打猎,自然也是参加的。因而在每年的冬猎中拔得头筹的人奖励都尤为丰厚,所以当日的比赛状况也尤为激烈。皇上当时所的猎物数量暂居第二,与第一名的数量紧咬着,眼看着就要超越。皇上好胜心强,如此便只想往猎场深处钻,期望能够打到什么新奇的猎物。”
初雪冬猎……那应当是在他们走后不久便发生的事情了。若是楚兮当时还在京邑中,大抵也是要去参加的。只可惜他们当时并不在场,错过了亲眼所见的机会。盛浅予在心中计量着,一面又追问道:“后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