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直骂着,陈梨花一直哭着,清露心烦意乱,早知道就把小籽带过来了,起码还有个伴!
“我真是苦命啊,生了两个女儿都不带财,真是气死我了!”外婆锤了锤心口,接着指着两个孙女骂道,“你们这些贴嫁妆的,不要整天嚷嚷着吃吃喝喝,十五岁就可以嫁出去了。生女儿真是没多大用处,光吃饭不挣钱。”
两个小女孩懵懵懂懂眼里露出委屈的样子。
二菜在那里沉思,如果她真的选择了那个混混,家人对待她的方式一定是跟陈梨花一样的。大家目前之所以嘘寒问暖对她挺好,无非是还盼着让她嫁个有钱人,她看了看清露,想到了什么,朝着外婆喊道,“奶奶,嫁给有钱人就能一劳永逸了吗?清露姐不是嫁给有钱人?此刻还不是要来田里生活?小姑现在嫁的将来没准能挣大钱呢!”
大菜跟小菜同时扯了扯二菜的衣裳,让她不要说太多,免得加重了外婆的气焰,二菜才不管呢,此刻她还有利用价值,有点说话的权利。
“嫁人了谁还理呢?”外婆语气和缓了不少,她全然不顾清露尴尬的模样,走过来坐下,“清露嫁给周家,周家少说也给不少钱给唐家了,她为家做了贡献,现在来到陈家村,大家也不会瞧不起她。”
难不成女儿就是摇钱树?养大了嫁个有钱人换了不少礼金给儿子娶媳妇贴脸?清露听着这些落后的思想,心里一阵默哀,她站起来过去扶陈梨花。陈梨花看了看母亲,又跪下了不敢动。清露强行把她扯起来,让她坐在外婆旁边。
“清露,让她好好反省,将来才不会行差踏错!”外婆说道。
“外婆,这事本来我不该说的。”清露决定好好跟外婆聊聊,更确切地说跟旧思想做斗争,“先不说未来姨父目前不会大富大贵,但是,他现在是师鉴,做了就会有的。就说女儿也是人,也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如果不喜欢,嫁过去了也没多大意义,钱多钱少都不是最重要的,你就因为小姨没有找到有钱人打破了几个碗就这样对她,这对她很不公平……”
“清露,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外婆得跟你说说了。”外婆打断了清露的话,以过来人的人身份说道,“女孩子养大了要嫁人,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她有多少钱,娘家人也不会贪图她的,但是,出嫁之前就要得了一些彩礼钱,不然多吃亏呀,这花在女儿身上的钱可不比男娃少。”
“照外婆这样说女儿花费重,您何必生女儿呢?一生出来就掐死省了花销,把花在女儿的花销用来买头牛,慢慢生了牛仔卖给别人,十几年算下来,也能挣个几十两银子的,多省事啊,隔壁嫁女儿换钱呢?”清露声音激昂地说着,她说的不无道理,外婆哑口无言。
“清露,你一直过着有钱人的生活,是体会不到我们穷人的心酸的,你想啊,我们又没有经商的脑袋,一辈子耕地,能挣多少钱?还不如养个白净的女儿,等她长大了去城里碰碰运气,没准能遇到好人家,这彩礼就够咱们家过上几辈子了。”大舅母说道,她满意地看着大菜,当初生大菜还哭了,现在就真的要笑了。话说回来,钟期上门跟蔡亮后,送来的钱财足够多,家里女的现在都不下田了,在家看看孩子,生活不知道多无忧呢。
“何必呢?”清露听着可气愤了,“女儿是摇钱树吗?自己创造就不行?我告诉你们,就算钟期跟蔡亮给了你们不少钱,你们也花不了多少,也富不起来,照你们的思想传承下去,后代人绝对是游手好闲吃长辈的,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呢!”
“清露,等你生活一段时间后就知道了,乡野不好讨生活,不生个女儿带着点希望,生活真的很辛苦的。”二舅母悠悠地说,她现在特别羡慕哥嫂,有那么出息的女儿,出门都是趾高气扬的。
“不管在哪里,只要肯努力,肯动脑,生活都不会太差,何必等着女儿救济呢?若是救济不了,那岂不是要哭死?不,全家人上吊死了算了。”清露是真的生气了,幸好自己是在林家那么有爱的家庭长大,不然她早跳井了。
“清露,我告诉你,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女儿长大了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我们平白无故为别人养媳妇,不拿点钱回来会遭人诟病的。”外婆又说了,清露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以前觉得陈生财一家人很友善,没想到此刻也是这么迂腐,她想唐夫人不跟他们来往可能是因为这事。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如果你们觉得小姨没什么用处,我觉得她也没必要在这里住下去了,去我家吧!”清露是心疼陈梨花,怕她出嫁之前都会接听家人传过来的恶言恶语。
“不行!”外婆摇头,“她是我生的女儿,理应在我们家待着!”不然刘礼来了钱财都送给你了!这话外婆真的不敢说。
陈梨花抬头感激看了清露一眼,轻轻地说,“我要住在这里。”
清露无奈,从怀里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外婆,“这钱你们拿去,抵了小姨打破的碗,剩余的算我替姨父出的彩礼钱,对小姨好一点。”
“清露你这是什么话?”外婆假意气愤了,“我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对她好的,怎么会对她不好呢?”收起银子一点也不矫揉。
“嗯,我相信你们会对小姨好的。”清露点头,转头对一脸沉思的二菜说道,“你也听到了,你是聪明人,知道自己面临什么,我现在说了,你若是没什么事,就随陈剥皮去城里找我娘,夫人坊还是可以给你提供女伙计这个活的,你挣点钱了,将来不管你挑选的夫君有钱,那最好不过,若是没钱,你也可以贴着些,尽量少用家里的钱。”
“我知道,谢谢清露姐!”二菜点点头,清露不想待下去,告辞离开了。
清露回到家里心情不太好,小籽放下布帕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躺在那椅子上,看着天空,小籽有些担心,又问了她遇到什么了,她突然就哭了,“我从来不知道女子竟是这般难!小籽,你先出去,我要冷静下!”小籽担心归担心,还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