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州城内。
城主邓瀛面带焦虑的在后花园内踱步,他到现在才考虑明白,宗无圣跟他合作并没有诚意,承诺的让他做军权掌管者根本就是一个空头支票。
圣战盟大军驻扎在双虢寨,他哪有统领的权利,就算想管也见不上面。他总不能从城主府出来,跑到双虢寨去指点江山去。
思考着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邓瀛内心更加动荡不安。他又考虑到这次宗无圣颁布的新政,竟然将皇国封赏给城主府的千亩耕地也废除了不说,还分配给了百姓耕种。
这些日子每每念及此处,邓瀛都有些憋气。心想要不是被宗无圣骗说给他军权,他是断然不会拥护宗无圣颁布新法。
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换来一个有名无实的军权掌管者身份,让邓瀛开始坐立不安,思考着应对之策。
思来想去,邓瀛觉得现在不能跟宗无圣翻脸。若是撕破脸皮,城卫军还真不是圣战盟对手。但是不开仗该如何是好呢?
邓瀛灵台神光一闪,想出一个好主意。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暗着来,那些朗州大小家族现在不是恨意滔天吗?我何不推波助澜,将怒火引向双虢寨呢?
一念至此,邓瀛开始自我陶醉。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聪明过。
……
自从拥有自己土地后,朗州百姓们干劲从未如此高涨过。半上午,百姓们在田间除完草之后,相邀去无根河改水道浇灌田地。
整整忙了一上午,到中午时分才将垄口建好,看着清澈水流缓缓流入田间,浇灌着有些干枯的土地,百姓们高兴的捧起一捧河水洗了把脸,便要回去吃午饭睡午觉了。
田娃安排了一句,“大伙都回去休息吧,让我娃子中午在这里守着,等浇的差不多了让他将垄口堵住便可。”
众人乐得其所,纷纷扛着锄头回家去了。田娃的孩儿田小落便一人躺在水渠边打盹。
田娃收起农具,“你在这好好看着,千万不敢让水把田给冲了。一会我让军蛋给你送午饭来。”
“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回去休息吧,垄口这么结实,不会被水冲开的。”
看着有些不耐烦的孩儿,田娃笑骂道:“你个冷怂娃,看把你烦的。”说话间,扛着农具离开了。
就在他离开一个时辰后,一条大黄狗从田间飞奔而来,大老远就“汪汪”叫起来。
田小落将扣在脸上的草帽拿掉,眯着眼睛道:“军蛋,给我带的啥好吃的?”
军蛋来到田小落身边,伸出舌头就在其脸上舔了一通。舔的田小落痒的不行,“军蛋别舔了,你想痒死我啊,咯咯咯。”
田小落“咯咯”笑着起身,一把抱住军蛋狗头,在怀里一阵揉搓。军蛋则是很享受的将身体倚在田小落身上。
逗弄一会军蛋,田小落从军蛋背上的褡裢中取出一个白纱布包袱,从里面散发出浓浓香气,“哇,葱油饼,有口福喽。”
田小落利索的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块葱油饼,抓在手中啃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高高举起,逗弄着军蛋道:“叫一声小落将军我就给你吃。”
军蛋瞅着那块金黄酥脆的葱油饼,嘴角两条哈喇子流的老长,似乎能听懂田小落的话一般,“汪汪汪汪”叫了四声。
“好,本将军赏你葱油饼一块——”
军蛋疯狂摇着尾巴,等候葱油饼从天而降。田小落看着心急如焚的军蛋,也就不再逗它,将葱油饼高高抛起。军蛋凌空一跃,足足跃起一丈高,一口将葱油饼叼在口中,还没有尝到味道便吞下肚了。
看着又来到身边用乞求眼光看着他的军蛋,田小落狠狠心,又将一块葱油饼给了军蛋。待军蛋吃完后,才心满意足的跑到垄口旁边的大树下睡觉去了。
田小落吃完葱油饼,在垄口旁喝了一捧清凉河水,再眺望一下一望无际的田地,觉得要浇饱至少还要三个时辰,伸了个懒腰,“饭后眯一觉,优哉游哉神仙也。”遂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就在他睡着不一会儿,一道人影飘然而来,踩在土地上不带一丝声音。那人来到田小落身边,手掌在其面前一扬,随即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落在田小落脸上钻进鼻孔,顿时鼾声四起,睡死过去。
那人见田小落睡过去了,于是将旁边的锄头取来,快速来到垄口旁边,一锄头一锄头的将垄口豁开,无根河水顿时潮涌般流进田地。
看着田地瞬间被大水浇灌,刚刚长出的苞谷杆全被大水冲倒,那人非常满意。正欲离去,顿感后腿一阵疼痛,随即听到“呜呜”狗叫声。
遂转身看去,只见一条大黄狗正死死咬住他后腿。那人骂骂咧咧一句,“狗、日、的,找死!”
随即一手抓住黄狗后颈,将其提将起来,一拳打在军蛋头上。军蛋来不及呜咽一声便死了。
田小落浇灌的田地与朗州龚家的农田相邻,田地中间有阡陌为界。然而,决堤的无根河水疯狂浇灌,俨然将一望无际的田地淹没城汪洋,绿油油的苞谷杆在大水肆虐下,全部被连根拔起,冲向了远处。
大水肆虐半个时辰,远处依稀可见一群群人影快速向这边奔来,一片嘈杂声音。
人群不是别人,正是龚家家族众人。
族长龚不凡眼见被大水冲垮的田地,顿时怒火中烧,“这是谁家放水浇地?”
“族长,是田娃他们几家。”
“个鸟蛋,快去给我把田娃他们都给我抓来,今天要是不给我们龚家赔偿一个也别想活!”
“是。”
龚不凡命令后,一名龚家弟子带着几名打手撒腿就跑,他们要去抓田娃等人。不到盏茶时间,龚家弟子扭着几个人来到地头,正是田娃与几个邻居。
田娃有些呆愣的看着被大水冲垮的田地,脸上顿时惊慌失措。然而他不只是惋惜田地,他在担心孩儿田小落。如此大的水,要是孩儿跑不出来必死无疑。
“小落——军蛋——”
田娃一声声的朝着田地里喊叫,却不曾见孩儿与黄犬军蛋回应,急的扭头对押着他的两名龚家弟子道:“你们快些放开我,我去找我孩儿去。”
“你还想着你的孩儿,我们龚家的地都被你们放水冲垮了,你要是你不给我个满意答复,休想离开这里。”
“你们先放开我,我赔你们便是。”
“你赔?你拿什么赔?拿你的鸟赔吗?”龚不凡脸上挂着狡诈,“除非……”
龚不凡话还没有说完,田娃瞪视着大水中疯了一样挣扎起来,“军蛋,那是军蛋,你们快放开我。”
平时一直务农,田娃的力气不小,又是在情急之下,爆发力比往常大了很多,竟然挣脱了两名龚家弟子疯狂冲进大水中。
田娃在水中蹒跚来到军蛋飘过来的尸体旁,一把将其抱在怀里悲愤查看。军蛋已然断气,头顶骨骼塌陷,显然是被什么击打造成。
见军蛋有如此伤势,田娃心中涌出一股不好预感,急的快要哭出来,疯狂站在齐腰大水中呼喊,“小落你在哪?你不要吓唬爹啊——”
看着站在大水中发狂的田娃,龚不凡对身边弟子命令道:“去把他给我抓回来带到家族去。今天他们要是签字画押,将他们土地当做对我们田地毁坏的赔偿,这事就算过去了。”
闻言,在一旁的几位百姓不乐意了。这是宗无圣分给他们的土地,岂能再被龚家占去?再说了,龚家把他们土地占去,他们吃啥喝啥?
“大水冲垮田地,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你龚家凭什么要我们拿土地赔偿?我们不干!”
龚不凡脸色阴沉下来,怒声道:“这本身就是龚家土地,只不过被暴、政剥夺,我从你们手中收回理所应当。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今天必须给我签字画押。”
土地便是百姓的天,龚家现在要占他们的天,百姓岂能同意?被押着的几位壮汉顿时开始反抗,大喝道:“龚家是奴隶主,他们要违背宗无圣大人的新政,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须臾间,形势大变。
百姓们与龚家弟子大打出手。不过百姓都是平凡人,大都没有修为,哪里是龚家世族那些弟子对手,片刻不到便被打倒在地。
正在大水中喊破喉咙呼唤孩儿的田娃,见邻居乡亲被龚家众人打倒在地,顿时也火冒三丈,“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田娃刚刚冲出大水,紧接着便被龚家弟子放倒在地,怒目喷火的盯着龚不凡道:“你等着,我们要去宗无圣大人那里告你。”
“是你们毁坏我田地,要告你们告去。”龚不凡脸上露出不屑,“臭奴隶,这里是朗州,你以为宗无圣能保你们一辈子?”
“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是自己的主人,你个奴隶主,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龚不凡懒得理会田娃谩骂,命令弟子们将他们全部带回去,让他们签字画押。然而刚走出没几步,远处奔涌而来一大群人,他们手中均拿着锄头农具,愤怒的向这边冲来。
“龚三,你赶紧回去叫人,看来这帮臭奴隶是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