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见走到徐玉初跟前,看着她那忍不住就往上扬的嘴角,先是一乐,然后道:“姐姐,你这是上哪里捡着银子了不成,笑得都要合不扰嘴了……”
徐玉初只觉如今与妹妹相处起来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下意识的手中笔一抬,就在徐玉见脸上画了一道墨迹。
徐玉见脸上一凉,然后抬手往脸上摸去,成功将那只有一道的墨痕摸到脸上到处都是。
徐玉初以及屋里的丫鬟们都不由沉默了。
徐玉见看着手中的墨痕,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和徐玉初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便都齐齐笑出声来。
这笑声轻松而愉悦,叫听到的人都不由面上现出笑容来。
笑罢,徐玉初连忙让了她身边的大丫鬟锦绣和锦瑟去端了温水拿了面巾过来,让徐玉见擦脸。
吩咐完了,她扭头看向徐玉见,“妹妹你可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徐玉初心里还有些忐忑。
做了十来年的姐妹,自打徐玉见慢慢知事了,她们还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玩笑。
虽然徐玉见现在愿意与自己亲近了,但徐玉初仍担心她和徐玉见之间的关系又会变成以前那样。
她,其实是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同胞妹妹的。
见着徐玉初面上的忐忑,徐玉见先是微哂,然后心里就是一酸。
说起来,她最开始时还真是个不懂事的,为了那么些不足为奇的事,竟然与最关心她的姐姐疏远了,若不是有了这前七世的经历,只怕她还是那个事事与姐姐别苗头的妹妹。
所以,她面上露出笑容来,先是极为亲昵地握了徐玉初的手,又往徐玉初那里挤了挤,待姐妹俩紧紧挨着一起坐了,才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亲姐妹嘛,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又能算得了什么,莫不是,在姐姐心里,我就是这么蛮横的?”
事实上,从前的徐玉见还真是。
不过,对徐玉初来说,妹妹能与她亲近就已经是足以让她捣鼓的事了,又怎么会去翻以前的旧账,闻言自是紧紧回握着徐玉见的手,嘴里连连说着“哪里的事”。
不多时,锦绣和锦瑟就领着一众小丫鬟进来了。
徐玉见被丫鬟们服侍着净了手脸,然后才将丫鬟们都遣了下去,与徐玉初一起坐到屋里的罗汉床上说话。
正是初夏,罗汉床上已经换上了清爽的凉席,姐妹俩挨着坐着,不时还从旁边抓上一把瓜子慢慢嗑着。
徐玉见说起了方才老太太将她留下的事。
“……祖母只是问了昨天沈家五少爷的事,别的却也没有说什么,姐姐可是担心祖母会为难我?”
徐玉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太太这些年都一直宠着她,可她却只为了这件事,就担心着老太太会不会把徐玉见怎么样,这样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对不起老太太对她的疼爱。
徐玉见于是也没再提这件事。
后来就又说起了早上往荣寿堂去时,在秋华院门口见着的事。
徐玉初对徐玉华和徐玉容姐妹之间为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子,就如此相争使小手段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她摇了摇头,道:“华姐儿和容姐儿也是糊涂了,那孙家表哥再如何出色,又如何能叫她们闹成这样?”
徐玉初与孙霖宇同年,只是小了几个月。
徐玉见轻笑。
事实上,在她看来,徐玉华的手段却是极为温和的,可以说更像是个小小的恶作剧。
遥想前面那几世,后来的武定侯府被成国公府打压得渐渐败落。
娘家不得力,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家总也少了几分底气,徐玉见是姐妹五个之中最后一个出嫁的,她每次出嫁之时,几个姐姐都会重新聚在一起,向她送上祝福。
即使她们各自的生活之中都有不少的苦闷之事,但每到这时,她们却从来都没提过自己的难处,只真心希望徐玉见这个妹妹,能觅得良婿。
想想那些姐妹几人团团围坐的情景,再想想现在徐玉华和徐玉容之间因为孙霖宇而起的争端,徐玉见一时之间倒有了感慨。
她的姐姐们,虽然也会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使些小手段,但在她们心里,到底还是温情更多一些的。
想到这里,徐玉见便朝着徐玉初一笑,“姐姐,这点事也不值当什么,你呀,就当作不知道好了,让三姐姐和四姐姐自己去处理。”
徐玉初点了点头。
徐玉见又接着道:“说起来,咱们府里的姐妹之间只有这么些小争端倒也算好了,若是像成国公府那般,一出手就想要人命……”
未尽的话中有些意味深长。
徐玉初虽然没有亲眼见着沈熙落水濒死的样子,但也是听徐玉见描述过的,跟着就不由打了个寒噤。
与成国公府相比,武定侯府里还真是算得上风平浪静了。
话题既然转到了这里,徐玉初难免就有了些好奇,她看向徐玉见,问道:“恬姐儿,成国公府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才问出这个问题,徐玉初又不由有些失笑。
因为徐玉见这两日来表现出来的沉稳,她竟不知不觉的就将这个疑问给问了出来,可事实上,恬姐儿如今才只有十一岁,遇到沈家五少爷的事,她能将人救下来,又能及时让人去通知了二姑母,就已经极为难得了,成国公府那么复杂的情况,她又如何会了解?
不过,让徐玉初意外的是,徐玉见甚至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
“成国公府啊,倒也确实是个复杂的地方……”徐玉见道。
成国公府一共五子一女,二房的老爷沈兆清、四房老爷沈兆茗、唯一的姑奶奶沈静娴都是成国公沈邺的姨娘陈氏所出,长房的世子沈兆远,三房的沈兆临,也就是安阳郡主的夫君、沈熙的父亲,还有徐玉初和徐玉见的二姑母徐慧贞所嫁的五老爷沈兆秋,都是成国公夫人卫氏嫡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