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桥,被沈熙放下,徐玉见都仍觉得有些茫然。
就算她活了几世,但又何曾与男子如此亲近过?
虽然沈熙将她带过来之后就将手拿开了,但先前他的手停留过的地方,那淡淡的温暖,却似烙在了徐玉见的腰间一般,让她很难将之忽略了。
很奇异的,徐玉见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愤怒,只觉得这人也太鲁莽了些。
不过……
徐玉见低头看向沈熙的左脚脚踝。
他的脚不是受了伤吗?
这一路以来也一直是一瘸一拐的,徐玉见是半点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可先前,虽然只是这几步的距离,但沈熙不仅走起路来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直接将徐玉见都给带了过去。
这是一个脚上受了伤的人能做到的?
要是没有什么猫腻,徐玉见打死都不信!
她先就朝着沈熙“呵呵”冷笑了两声。
沈熙被徐玉见笑得头皮一麻。
总觉得,他好像哪里露馅儿了?
没等沈熙想过来呢,徐玉见想起自己被这人耍了一路的事,再也压不下那股子突然冒出来的火气,也顾不得落在后面的锦年锦华还有侍卫们看着,一脚就往沈熙脚上踹过去。
沈熙哪里能想到徐玉见居然会做出这样不符合她自小所受的教养的粗鲁举止,再加上本就是站在河岸边的,被徐玉见这样一踹,毫无防备之下竟然“哗啦”一声就落入了水中。
徐玉见:……
沈熙:……
徐玉见哪里能想到自己这一踹竟然能让沈熙落水,一时之间倒是自己先傻眼了。
沈熙很快就从水中爬起来站稳了,河水本就不深,也就堪堪在他膝盖往上一些而已,倒也不虞会有溺水的危险。
他原本想要立即上岸的,不过,在看到在岸上有些傻眼的徐玉见之后,又临时改了主意。
这时的沈熙是极为狼狈的。
哦,如果除开五年前他被丢进水缸里那一次。
一袭白衣因为落水的缘故紧紧贴在了身上,一头黑发也完全被打湿还披散了下来,就连先前束发的玉簪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湿发贴在他脸上不说,还不住的有水从头上往下滴。
这大概是沈熙这辈子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了。
但他心里却没有任何的不快。
看了徐玉见一眼,沈熙两手抱着脚,跟只猴子一样在水里跳了几下,惹得水花四溅,“哎哟,我这脚愈发的痛得厉害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玉见打断了。
徐玉见心里本来只有气的,但见了沈熙这副狼狈又滑稽的模样,倒又多了些乐。
她凉凉地看向沈熙,皮笑肉不笑地道:“郡王爷,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方才伤的可是左脚的脚踝,现在抱着右脚跳来跳去的又是为何?”
沈熙一僵。
原本抱在右脚上的手讪讪的松开,“这,这,其实是我的恢复能力很快,走了这么会儿路脚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就算明知道徐玉见不会信,沈熙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
徐玉见又睨了他一眼。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倒是突然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徐玉见想着沈熙现在浑身湿透了,万一真的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先是瞪了沈熙一眼,然后道:“怎么,这水里藏了什么好东西不成,你还舍不得上来了?”
沈熙两丸眼珠子又转了转。
他反正已经耍过一次无赖了,如今被徐玉见抓着马脚揭开了,他又哪里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还决定继续耍无赖。
以他的观察,他的小姑娘……
好像其实也没有真正的生他的气?
意识到这一点,沈熙只觉得心里就跟大夏天的喝下一杯冰水一样爽快。
所以,这时被徐玉见一催,沈熙不仅没有顺着她的话上岸,反而还摆出一副要赖在水里的模样,“不管,既然是你把我踢下来的,那也要你拉我我才上来,要是五姑娘不愿意拉我一把,那就让我在这水里泡着吧,到时候染了风寒我一定不会怨你的,谁让我之前为了与你多亲近些说了谎话呢……”
这人要是无赖起来了,那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
徐玉见狠狠瞪向沈熙。
也亏的这时附近没什么人,否则让外人听了去,还不知道得惹出什么事来呢。
而且,听着沈熙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要与她亲近的话,徐玉见脸上也忍不住一阵烫过一阵。
“你闭嘴!”徐玉见满脸通红。
见状,沈熙只觉得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他就是想与他的小姑娘亲近,等回京之后他自然会为此而有所行动,总不能叫他惦记了几年的小姑娘嫁给别人去。
在此之前,总得叫他的小姑娘知道他的心思,对吧?
见徐玉见是真的恼了,沈熙也没有再说更露骨的话,只朝着徐玉见的方向伸出手,“你拉我。”
看他这模样,要是徐玉见不伸手拉上一把,他还真的就能在这水里泡上一天。
徐玉见忍不住抚额。
这简直就是个无赖!
不过,眼看着后面的锦年锦华还有侍卫都要走到近前了,又突然吹了一阵凉风,徐玉见也担心沈熙要是再泡一会儿真的泡出什么病来,就算心里还有些不甘,徐玉见仍弯腰向着泡在水里的沈熙伸出手。
沈熙面上立即就露出笑容来。
他的容貌本就极为出众,这样笑起来让徐玉见都忍不住微眯了眼,就似被晃了眼一般。
随后,沈熙轻轻握住徐玉见手,再稍一用力,整个人就从水里一跃而起,站到了徐玉见身旁。
上岸之后,沈熙就松开了徐玉见的手。
倒不是他不想多握一会儿,但他在徐玉见跟前虽然表现很无赖,却不是真的无礼,这里可是在外面,要是让外人看到他与徐玉见如此亲近,纵是这附近的村民都是庄子上的佃户,也难免会让人说嘴。
沈熙可不想让徐玉见的名声受损。
不过……
既然徐玉见已经朝他伸出了手,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能握住她的手,再让他松开,那就不可能了。
沈熙心情极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