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倒是冷笑一声,“总有些人,你给他留着面子,他自己还不乐意……”
徐玉见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如今的大梁朝讲究孝道,但所谓父慈子孝,总要父先慈了才有子孝,像沈兆临这样为了一点点利益就能朝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也着实没有必要再敬着他了。
不过……
沈兆临倒也确实算得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在沈熙手里连着下不来台几次,偏生还非得要往沈熙跟前凑,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了。
徐玉见看着沈熙,“那……要不就不搭理他?”
沈熙听得一笑。
徐玉见新妇进门,原本沈熙还想着若是徐玉见会因为沈兆临的身份而不好拉下脸来,他要如何与徐玉见表明自己的态度,却没想到徐玉见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不好拉下脸的,直接就想着不搭理沈兆临了。
这让沈熙觉得自己又与徐玉见亲近了几分。
毕竟,这世间的女子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大多会被一个“孝”字压着,又有几人能与他保持着相同的步调呢?
不过,沈熙却没打算不理会沈兆临,而是道:“媳妇,那位沈三老爷可不是咱们不理他,他就能知趣的人,对付这样的人,总要将他打怕了……”
沈熙说话的时候面上有些冷。
然后,他吩咐那个将头压得低低的婆子,“行了,去将人领进来吧。”
沈熙没让人将沈兆临领到他的书房里去,沈兆临这次主动找上门,想来也不会是为了要与沈熙去书房里谈心的。
在沈熙想来,沈兆临只怕更多的就是想给他些难看。
这一点,从沈兆临将他那位夫人带着一起,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若是以为带着那么个女人进门就能让我难看,呵……”
报信儿的婆子出去后,沈熙扭头与徐玉见道。
徐玉见轻轻拍了拍沈熙的手。
这世间的爹娘大多都是爱护自己的孩子的,但也不排除有那么一些人并不把自己的儿女当回事,甚至还会以为既然他们给了儿女生命,那么儿女的一切都该由他们说了算。
沈兆临就是如此了,在他心里,大概他就算想要沈熙的命,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所以,沈熙并不将他当回事的表现,才让他更为愤怒,也让他非得想要在沈熙这里找回些做父亲的威严。
若沈熙是那种会被孝道,会被旁人的说道给压住的人,沈兆临只怕还真会如愿。
不过,沈熙不是。
被徐玉见这样无声地安慰着,沈熙微微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恬恬,咱们只需要孝顺着母亲一人就行了,至于别人,与咱们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就是皇上那里也是默许了的,所以你可不要被那些所谓的我的亲人给糊弄了去……”
徐玉见点头。
既然她都明白了沈熙的态度,又哪里还会被沈兆临或者成国公府的人给欺负了去?
说到这里,沈熙倒是突然乐了,“媳妇,我那位父亲现在大概还是没看明白我的性子,若是他非得上我这里找不自在,我也是不介意再送他一份大礼的……”
徐玉见倒是一时来了兴趣,她微微向着沈熙的方向倾了身子,好奇地问道:“什么大礼?”
她的这个姿势倒像是自己在往沈熙的怀里送一样,沈熙于是毫不客气的就将徐玉见一把搂进了怀里,在徐玉见的脸上连着偷了好几个香之后,这才向徐玉见说起了他的盘算。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我那父亲现在还能领着人一起出门,那不就说明他的脸还没丢够吗?那我就再替他好好张扬一番,到时候他自然就会臊得再不想着出门了……”沈熙道。
臊得再不想出门?
那得丢了什么样的脸面才行?
徐玉见还没问呢,沈熙就主动给出了答案,“这个也简单,找几个擅写话本子的文人士子,直接就将沈三老爷与青楼妓子之间的风流韵事写成话本子,再将这些话本子传到满大梁去,叫天下百姓都好好的看看这是一段怎样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美谈,还可以请了些说书先生在各地人流量最大的酒楼里见天儿的讲着这个‘为真情沈老爷喜娶青楼女’的故事……”
徐玉见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手在沈熙的胸膛上连连捶了好几下。
这么损的主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沈兆临怎么说也是成国公府的正牌三老爷,就算他身上并无官职,但出身如此显贵,他又怎么可能会不要自己这张脸面?
若沈熙真的这样做了,别说是整个京城了,就是全大梁朝的百姓,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成国公府的三老爷是如何喜滋滋的将一个青楼妓子娶作了正室夫人的。
到时候,还不定得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话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兆临要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的出门,那他得有多厚的脸皮?
“子长,你可真损……”徐玉见笑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沈熙倒是浑不在意,“对付厚脸皮的人,就要这种主意才能奏效。”
倒还真有些道理。
徐玉见在旁边抿唇笑。
沈熙原本因为沈兆临的找上门心里还有些不快的,但这时见着徐玉见笑得安宁美好的模样,那点不快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两人正温存着呢,汤圆和元宵就将沈兆临和他的新夫人领了过来。
徐玉见于是松开沈熙的手,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正襟危坐。
才坐好,门口的竹帘就掀了起来。
大热的天,虽然还是上午,但外面也已经热浪滚滚,沈兆临一路从垂花门走了进来,身上出了一身的汗,直将他今天穿的那件白色的儒袍都浸得微润,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徐玉见和沈熙的屋里摆了几盆冰,屋里屋外的温度自然也就有着鲜明的对比,沈兆临才一进了屋,原本那紧紧皱起的眉头就轻轻松了下来。
再看他身后,成国公府的新三夫人穿着一身极为素淡的褙子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