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似乎一谈到思想教育工作顿时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刚才还坐在那儿稳若泰山，当听到刘涛这句“我们已经高三了”，就气不打一出来，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对着两个人就是一通乱骂，不过他们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寝管的表现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因此倒不是太害怕。待他骂的差不多了。

冯毅笑着说：“老师，您说的都对，我们那会不是犯迷糊了，年轻气盛，总是容易干糊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吗？再给你们十年，二十年你们还敢说自己年轻吗？现在胡闹，到时候就让你们哭都不知道怎么哭的？”老头似乎依旧余怒未消。

“老师，我们真的知错了，回去之后我们一定深刻检讨，深刻反思，你就原谅我们吧！”刘涛的声音有点颤抖。

看到老头又准备发火，冯毅赶紧说：“老师，您辛苦了，大晚上还打搅你，真不好意思，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冯毅边说边掏出那盒烟，轻轻放在了寝管的桌子上，老头赶紧起身去把门关上，刘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一个虚伪的清道夫。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影响有多不好，我拿着学校的钱，不为学校办事为谁办事？不为学生服务，为谁服务？你们这不是公然行贿吗？小小年纪就心存这些歪点子，怪不得中国出了那么多贪官，我老邢是什么人？好歹也在这所学校呆了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我没见过，什么事情我们经历过？你们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本来还以为你们真心知错了，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倒好，拿盒烟撩我桌子上，这叫什么事？滚，赶紧给老子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老头的声音很大，一双小眼睛却是盯着那盒烟看来看去，想必烟盒上的字他一定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是，老师。我们绝对没有向您行贿的意思，我们就是感觉您天天这么辛苦，实在不容易，我们就是想发自内心的感谢一下您，绝对没有其它意思”冯毅一脸诚恳的说着。

“发自内心的？鬼才信，我天天你们还没起来的时候就把走廊，楼梯里里外外的拖一遍，晚上你们都睡着的时候，我还要再转一圈，真应了那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谁知道你们这些小子还不安生，我这么辛苦也没听到你们念一声好，都是些寝管怎么怎么的”老头说到这里不免有些伤感。

刘涛偷偷瞄了一脸笔记本上写的东西“ｘ月ｘ日，２０１宿舍冯毅刘涛徐新民赵伟文王楠等人晚上大声喧哗，不正常作息，严重影响其他同学的休息，特此通报！”，再看一下笔记本的旁白有几个手机，显然是刚刚没收的。

“老师，我们知道您辛苦却没想到您这么辛苦，我们决定名字不消了，手机也不要了，我们这就回去作深刻反省，明天一定让您看到我们的检讨书”刘涛一脸严肃的说，冯毅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不会是烧迷糊了吧，说的什么胡话。没想到刘涛却不看他一眼。

老头听到这些也是一愣，不过还是很快恢复正常。“那行，看你们态度还算诚恳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回去吧，别让这东西脏了我的桌子”老头边说边拿起那盒烟往地上一摔。轻盈的烟盒还在地上弹了两下。

冯毅吓了一跳，刘涛则是赶紧拉着他往外跑，临走时不忘说一句：“那行，老师，您早点睡，不打扰您了”。宿管朝他们招了招手，出了门口，冯毅不走了。“你什么意思啊？把烟留那儿了，事情还没办成，你怎么就出来了”。

刘涛没说话，只是神秘的一笑，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没办成，你怎么知道？”

“寝管什么也没说，名字也没消，手机也没换给咱们，你怎么能说办成了呢？”冯毅一脸的好奇。

“他也就是做个样子，你以为他真的敢拿我们高三的学生开刀，我们可是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那可就是社会上的人了，我就不信他敢通报批评我们几个。不过人的面子还是要顾的，你不能逼得人家没有一点台阶下，这就不好了，我们道歉了，态度也还算诚恳，烟也送了，这事就差不多了。至于手机，那是原则性问题，我估计他多半是不会还给我们的。”刘涛边走边说。

“可是万一他不给我们怎么办？岂不是白白搭了一盒烟。”冯毅继续问着。

“除非他真的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只要他还想在这儿混。我看他敢通报我们”

两人就这样边说边走回宿舍。

寝管办公室里面，宿管赶紧把门锁上，捡起地上那盒烟，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上面的眼，仔细的把玩了一番，嘴里还念叨着：“现在这些学生就是有钱啊！像我辛辛苦苦几十年，也没舍得吸这么好的烟”

他把烟轻轻放到桌子上，仔细端详着，想要拆开，却又重新放下。再拿起，再放下。如此反反复复，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他掏出了自己的烟袋锅，下面挂着一个烟袋，像一个香囊在哪儿晃来晃去，在烟袋锅里面倒满烟叶，划了一根火柴，那火苗在空中翩翩起舞。没过一会儿屋子里弥漫着烟草的芳香，老头连着咳嗽了几声。对着烟嘴猛抽了一口。

“嗯，果然是好烟”一边抽烟还不忘赞叹一句。

桌子上那盒大中华依旧在那儿放着，准确的说应该是立着，老头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面的图案。想象着自己在细细的品味这上好的烟草。

“好烟，真是好烟”边说边自己有滋有味的抽一口。

待这锅烟抽完，老头把烟袋锅扣过来，在地面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的余灰就被震出来了。

“不愧是好烟啊，吸到嘴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老头还不忘再次赞美了一句。

他打开了一个小抽屉，上面扣着一个精致的小锁，开开抽屉之后，里面放了慢慢一抽屉的好烟，就差一个烟盒的位置。他小心翼翼的把这盒烟放了进去。

“刚刚好，功德圆满”老头满意的一笑。用手轻轻撕去那一页纸，只是这个笔记本已经被撕的没有多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