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清抿唇,她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但是面前这张脸显然不需要察言观色的本事就能看出来他老大不高兴。
“对不起,今天我去陪云叔叔了,他一直拉着我跟我聊天,所以时间有点晚。慕清清静了静,解释道,“后来等他累得睡着的说话已经是五点左右了,我就看天色这么晚了你可能吃过了,所以我就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的。”
他眯起一双狭长的眸,盯着她的脸,突然笑了,夹杂着暗色的讽刺,“能聊一个下午,你跟我连五分钟都聊不上。”
她其实算不上冷淡,至少她温顺得几乎百依百顺。
可终究是少了些什么。
他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循规蹈矩,温婉恬静,透着一股知分懂寸的克制。
跟之前在机场碰到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她,身上明显带着不加掩饰的烟视媚行,时不时的露出尖锐的爪子挠你一下,聪明且傲慢,脾气其实也不小。
可是……似乎他从医院醒来开始,她就无声无息的变成了最初他以为的模样。
慕清清的眉尖蹙了下,随即平淡的道,“云叔叔病得很严重,意识都不是很清楚了,有时候甚至会把看护当成婉兮。”她垂着眸,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寡淡和萧瑟,“所以,我能多陪他一会儿,就想多陪会儿。”
顾墨城没说话,看着她拿出手机给李嫂打电话,把晚餐送过来,又特意的嘱咐了某些事项,然后才挂了电话。
“过来。”他扬了扬下巴,指着床边的椅子,深邃的眸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坐下休息。”
她没有多想就坐了过去。
他握住她的手,柔软得像是没骨头似的手带着凉意,他捏了又捏,淡淡的道,“难过?”
“还好。”
说不出来多难过,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这段时间,其实也就不过几个月,却好像一道分割线将她的人生活活的割裂开了。
她有些累,脑袋趴在床边休息。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脑袋,男人的嗓音很低沉,“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去。”
慕清清抱着他的手腕,枕着自己的下巴发呆。
她喃喃的道,“我只是突然觉得,以前陪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不是还有你爸爸吗?”他低声淡淡的笑,“以前陪你的人已经不在了,往后陪你的人已经在这里了,清清。”
她仰起脸看着他,良久才道,“是吗?”
“嗯。”
她兀自的勾出了点笑意,轻轻袅袅的问道,“往后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掌长辈般抚摸着她的脑袋,伴随着男人淡淡的笑,“自然。”
他道,“我们是夫妻。”
后来的后来,她此生最难熬的一个晚上,在那张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床上,睁着眼睛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夜幕,从夜晚到天明,几乎死去。
有些话其实平淡无奇,可是这些渡过的岁月却成了穿肠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