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苒抬脚踹开门,就见房内站着三个人,太尉,太尉夫人,还有一个就是新驸马刘成。
新婚的新房,一大早的,除了新郎居然还有别人?泫苒并不认识这两个人是谁,踹门后,只是捎带着瞪了一眼。
正要往里走,却被王太尉给拦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秦恭默,说出的话自然也不敢太重,“姑娘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公主的新房,不宜乱闯。”
看来这老家伙是没被她瞪够,犀利的眸光再一次射向他,“你一个老头都能闯,我为什么不能闯?公主的新房?那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会他二人,继续往床边走。
红色的帐帘紧掩着,满地的新衣红袍,但刘成却是衣着整齐的杵在那。
突然,刘成壮着胆子大步上前,横出了那条粗壮的手臂,拦住了泫苒的去路。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无非证明了他们想要掩饰些什么,泫苒懒得跟他废话,扬起断鸿陵,倏地抽在了刘成的腿上,就见那肥硕的身躯轰隆一声砸到了地上。
泫苒走到床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攥住帐帘,闭了闭眼,而后慢慢拉开……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衣物遮体,满身青紫,腰身极度错位,没有任何光亮和生气的眼眸死死的瞪着。
雾气蒙眼,阵阵胸闷,心痛,气愤,恼火,懊悔,接踵而来,泫苒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半张着嘴,默默流泪,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毕竟是公主的闺房,秦恭默不好进入,看着泫苒站在床边却一动不动,他开口问道:“苒儿,你还好吗?”
秦恭默一言,泫苒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痛楚,她无力支撑自己,身子一软,屈膝跪在了床前,锤着那闷疼的胸口,发出连连尖叫。
“啊——啊——”
发狂般的叫声令秦恭默一怔,他闪身来到泫苒身前,抓着已近失控的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能让泫苒这般痛心疾首,不用看,他大概也能猜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泫苒靠在他的怀里嘶声痛哭,一颗心好像被人撕碎了般,她近乎疯狂的嚷叫着:“沁儿……沁儿死了,默哥哥,沁儿死了……”
泫苒的大声嘶吼,吓坏了太尉和刘成,他们原本是想悄声无息的把这件事瞒下来,只要府里的下人不往外说,再将公主陪嫁的丫头处理掉,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日后,随便谎称六公主病故便是,这样总比被别人知道,公主刚嫁进来的一天就亡故的好。
刘成胆怯的爬到王太尉跟前,抱着他的腿恐慌道:“舅舅,怎么办?怎么办?”
王太尉扶起刘成,看着秦恭默二人,佯装镇定,“这六公主的死也不能怪罪于成儿,她既已嫁进门,行房事总是没错的,可谁能想到她就这样死了呢?”
泫苒猛地起身,泪眼婆娑的瞪着那说话之人,手里的断鸿陵,倏忽间变得像一柄染了血的红光剑,笔直的一条红线,完全看不到其中那一断断的铁链,她举起那慑人的红光,指向刘成,“行房事而已?那你告诉我,沁儿身上的伤哪来的?你到底对她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才能将那活生生的一个人给折断?”
泫苒歇斯底里的同时,手中的断鸿陵一甩,‘轰’的一声,击散了一张实木桌,劈开了一个梳妆台,同时也切下了刘成的一只手……
后知后觉的刘成突然嚎叫出声,太尉和其夫人见到刘成的一个袖口已经没了手,顿时慌了神,一边慌忙的帮他止血,一边叫下人去传太医。
“夜,拦下所有人,不许他们去请太医。”泫苒出声叫道。
话音刚落,门外顿时传来一波波的吵闹声。
“凌姑娘,你……”王太尉正欲不满出声,秦恭默淡淡的一眼,便让他收回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漆黑的眸子就像是溢满的泉水,不断的落泪,泫苒邪狞冷笑:“哼,请太医?做什么?我会在太医来之前就杀了他,所以,你们也没有必要让太医白跑一趟不是?”
话落,泫苒再次运起内力,握着断鸿陵的手微微转动,刚要扬起时,泫苒倏然皱眉,而后就见那道红光瞬间变成了一条红绫,缠到了泫苒的手上。
泫苒单手覆上小腹,拧眉闷哼一声。
秦恭默长臂一伸拥她入怀,看着她那痛苦泛白的脸,急道:“苒儿,你怎么了?”
泫苒不语,她忍着腹部传来的疼痛,再次运起内力,可是那断鸿陵却紧缠着她的手臂不放,红色的绫缎微微的闪着红光,仿若像是在跟泫苒的内力做着抗衡。
终于,在断鸿陵红光消散的同时,泫苒也一同跟着倒了下去……
平王府
“太医,苒儿怎么样?”秦恭默甚是急切的问道。
太医探着泫苒的脉搏许久,却是久而不语,在秦恭默的急切追问之下,太医缓缓起身,垂首道:“默王爷,姑娘并无大碍,只因伤心过度而有些动了胎气,多些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秦恭默闻言愕然道:“胎气?你是说苒儿她有了身孕?”
“回王爷,姑娘的确有了身孕,孕期不足两月,且忌讳着动气伤心,像今日这般情形,是万万不可再有的,好在姑娘底子厚,如若不然,这胎今日怕是就没了。”
秦恭默亦喜亦忧,竟是哭笑不得,“我知道了,以后定会看着她,不再让她如此动怒。”
太医走后,秦恭默一直静静的守在床边,脸上的笑意难掩,但是,想到她醒来又会想起六公主,他便开始有些忧心。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过来,秦恭默轻轻拨动她额上的细发,柔声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泫苒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累,默哥哥,沁儿呢?”
见她没有太过激动,秦恭默稍稍松了口气,“我已派人进宫告知了六公主的事,这会儿怕是已经有人去处理了,苒儿不要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应该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湿润的眼眸倏然抬起,泫苒愣愣怔怔的看着秦恭默,她消化了良久,却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朱唇微启,弱弱的问:“默哥哥,你说什么?”
秦恭默托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温柔含笑,“我说让你照顾好你肚子里我们的孩子。”
“孩子么?”泫苒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她轻笑一声,而后两股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默哥哥,我想把香菱留在身边。”
“好。”
泫苒提出的要求,他自然不会否决,而且那个叫香菱的,单单看她在太尉府的新房门前,跟那辱骂泫苒的妇人呛声,他便知道,她定会是个护主的,这样的人,放在泫苒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泫苒泪水不断,轻轻的阖着眼,问:“皇上是否会定那刘成的罪?”
“不见得。”秦恭默实话答道。
嘴角轻扯,泫苒冷冷的笑了笑,睁开眼,漆黑的眼底犹如寂静的夜空,映着无限的空洞,她动了动唇,“默哥哥,杀了他吧。”
这是她第一次有杀人的想法,也是第一次开口要求秦恭默杀人,她现在逐渐明白,活在这样的世界,仁慈那就是软弱的代表,就像她当初请求秦恭默放了那个险些骑马撞到她的刘成,如今,却因为她的那个决定而让段珂沁丢了性命,她的仁慈竟是间接害死了段珂沁的凶手。
“好。”秦恭默不做犹豫的答道。
泫苒抬眸,凝着眼前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心底强烈抑制的那股苦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掩着脸失声痛哭。
秦恭默知道她这场发泄是避免不了的,他拉起她,轻拥在怀里安抚,心底只祈求着她以后再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哭泣。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沁儿嫁给那个刘成,若是我再多几分坚持,她就不会死了。”
“这件事本就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不要太埋怨自己好吗?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太医说你不可以太伤心,你难过会伤到那个小家伙的。”秦恭默劝慰道。
泫苒的痛苦他不是不懂,只是他实在不忍心看她这般难过,他所给予的安慰,眼下已经抚不平她内心的伤痛了,现在他只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安抚她的内心,化解她的痛苦。
哭声渐渐低落,但仍是抽泣不断,她轻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哽咽道:“我会……保护好这个孩子,我一定会。”
夜里,泫苒几次从梦中惊醒,秦恭默忧心之下,自是再无心睡眠,他静静的躺在她身侧,守着她,一夜未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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