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因泫苒上次体力消耗的太严重,足足有大半个月不能下床,再加上段珂沁的死,和孩子的突然到来,让那个欢快躁跃的她,在这段时间变得越发沉寂默落了起来。
泫苒每日里忧心忡忡,久而不语,一个多月来,她却是没有走出府门一步,段珂瑶和段睿炎几番探望,她也都是避而不见,唯有关灵王府来人,她才会赏脸出去见见。
“姑娘,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现在街上定是热闹的很,要不,奴婢陪您出去逛逛?”香菱陪在泫苒身边哄道。
这段日子以来,她亲眼看着泫苒为了六公主的死,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以前她跟在六公主身边时,也没少见过这大名鼎鼎的未来默王妃,当时的她活泼话多,待公主又好,就算是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都是笑眯眯的。可现如今,她的这般样子,就连她看了都心疼,她知道如果六公主还在世,定是也不想见到她如此。
貂绒富锦的白色斗篷将那小小的身躯包裹,连在斗篷上的那毛茸茸的帽子,轻轻的掩在泫苒的头上,长廊边,她安静的坐着,凝望着远处那白茫茫的一片。
听了香菱的话,泫苒缓缓的转过头,淡淡的笑了笑,“好吧,反正我也好久没有出过门了。”
……
街道上,一团毛茸茸的白裘在香菱的陪伴下四处逛着,夜和秦垣跟其身后,原本他们都是以暗卫的身份跟随,可现在泫苒的情况不一样了,她现在不但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便选择了更可靠的方式。
人群中,泫苒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掀掉了头上的裘绒帽,回头看着刚刚从身旁经过的人。
“姑娘,您怎么了?”香菱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
“那个人……跟我好像。”
香菱踮着脚看了看,可她看到的全都是背影,她笑了笑说:“有吗?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那人跟姑娘长得像,那说明她生的命好。”
泫苒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也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遇上一两个跟自己长得像的,也不是没可能。
“嗯,也许是我眼花了,走吧。”
……
秦恭默踏进房门,看见那零零碎碎的东西摆了一地,零散中,还蹲了一小坨翠色的身影,香菱一边照看着两个炭盆,一边帮泫苒整理着她挑出来的东西。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秦恭默踩着空隙,走到泫苒身边问道。
泫苒扬起头看着他,凤眸微弯,很是愉悦的说:“我不是看默哥哥的钱太多了吗,所以我就出去帮你挥霍一下。”
闻言,秦恭默呲笑一声,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只要你开心,天天出去挥霍都无所谓,让出几个银号和钱庄,给你随便花。”
泫苒歪了歪头,“那可不行,我们以后还得养儿子呢!”说着,又蹲下去翻腾着地上的东西。
看着她久违的开朗,秦恭默也是安心了不少,他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着她翻天覆地的捣腾着那一地的东西。
大年初一,很是应景的下了一场厚厚的雪,马车的轮子碾压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关灵王府门前,一辆车身通黑的马车停了下来,秦恭默跳下马车,站在车下挑着车帘,随后,一身毛茸茸的泫苒探出了身来。
泫苒跳下马车,没做停留,直接跑进了王府大门,因为穿的较厚,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绒球跳了进去。
秦恭默呲笑摇头,过个年,她仿佛又变回那个开朗的丫头了……
泫苒刚一跳进门,关灵爵马上迎了过去,埋怨道:“你这丫头,有着肚子居然还敢跑跳,万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泫苒扬头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说:“磕了也是我疼,碰不着我肚子里这个家伙的,再说了,我穿这么厚,摔倒了,说不定还能自己再弹起来呢!”说完绕过关灵爵,继续往里面跑。
“爹爹新年好,娘亲新年好。”
沐曦笑着招了招手说:“好,好,小苒来娘这边坐。”
泫苒跑过去坐在她和关晟身边,谈论的话题,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秦恭默走进后,关灵爵朝他耸了耸肩,意思是说,这里已经没了他们插嘴的地方。
因为泫苒说过年喜欢热闹一点,不喜欢两个人清清冷冷的吃饭,所以秦恭默才会带她来这。在屋里坐久了,泫苒便开始拉着秦恭默和关灵爵在府里闲逛,处处白雪皑皑,有些地方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看起来清爽极了。
经过一片石林,泫苒竟眼尖的发现了一扇门,门前的一颗石头上歪歪扭扭的刻着‘闲人免进’几个红色的字,当然,泫苒却是完全不认得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石门问:“爵哥哥,这门里是什么?”
关灵爵看了一眼那个石门,“我也不知道,这里娘从来都不让任何人进,所以我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
泫苒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哦,既然如此……那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嘴角一咧,就像一个明知道是坏事还要去做的小孩一样,转身就朝着那扇石门迈动了步子。
秦恭默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爵都说了,那里不许人进,你怎么还非要往里闯呢?”
这里是他上次来过的石室,里面的东西,关系到沐曦的身份,她不让人进,也许是因为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金崇国的人吧。
泫苒努了努嘴,恋恋不舍的瞟了一眼石门,“好嘛,不去就不去,我只是好奇而已,默哥哥难道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秦恭默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好奇,所以苒儿也不要好奇了,走吧。”
“哦。”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泫苒慢慢腾腾的晃荡在他们两个身后,当快要走到关灵爵的睡房时,秦恭默回头,却已经寻不见泫苒的身影了。
秦恭默眉心一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定是跑去刚刚的石室了。”……
石室内,泫苒愣愣的站在那尊剔透的女娲玉像前,那些如水蛇般环绕在玉像前的流动气体,看的她两眼发直。
她这是遇到鬼了么?这些飘飘忽忽的东西,都是些神马玩意?
泫苒不觉的迈动着脚步,朝着那尊玉像慢慢走去……
石室外,秦恭默和关灵爵怎么都推不开那扇石门,急切之下,秦恭默便运起内力想要将门摧毁,掌还没有落下,身后便传来了沐曦的声音,“慢着,默王爷这是想将小苒一起埋在这石屋内么?”
闻言,秦恭默手上的内力倏敛,蹙眉回头看向沐曦,关灵爵赶紧上前,拉着沐曦道:“娘,快别说那么多了,您先把这门打开,把小苒弄出来再说。”
沐曦举步上前,手放在石门上轻轻一推,那门就顺着她的力道被推开了。
见此,关灵爵似乎有点傻眼,他刚刚可是用了全力去推那扇门,可那门却动都没动一下,而沐曦似乎都没有用力,反而轻易的就把门推开了。
看着沐曦和秦恭默走了进去,关灵爵也顾不得发愣,赶紧跟上。
走进石室,一阵刺眼的光闪出,三人皆是伸手遮掩,待慢慢习惯了这里的光亮后,放下手,便去寻泫苒的身影。
“哈哈哈……过来……别跑……”泫苒愉悦的声音,回响在那片光亮之中。
当他们看到泫苒后,三个人的脚步逐一驻下,愣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泫苒的头顶上方,金色一片,流动的闪现着灵界的各类灵兽、异草,那尊女娲像,也已经脱离了原本的玉色,变得湛蓝。
本是围绕在玉像身旁的水云雾,却像在跟泫苒玩闹似的,环绕在她的周身,又想靠近逗弄,又不想被她抓到。
泫苒与那水云雾追逐间,突然发现了站在门前的三人,奔跑的脚步一顿,那水云雾竟是撞上了她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个玉镯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一声,引得泫苒低头去看,她捡起地上的白玉手镯看了看,随后又伸手跟手腕上的镯子比了比,两个手镯竟是完全一样。
眨了眨眼,泫苒有些愣怔,这手镯是沐曦给她的见面礼,可是,为什么这个一模一样的会变成水雾呢?
沐曦伸手一拂,石室里马上又变回了原有的样子,秦恭默大步上前,“没事吧?”
因为泫苒是偷跑进来的,继而显得有点怯怯,她摇了摇头,没做声。
关灵爵走过来,看着泫苒奇怪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刚刚那扇门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和秦恭默都打不开,这丫头又是怎么进来的?
泫苒拿着玉镯不断的在手里滚动,嘟囔着说:“走进来的呗。”
这丫头,是故意的么,他当然知道她是走进来的。
“不是,我是说你是怎么打开那扇门的?”
泫苒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比划着说:“就这么一推,门就自己开了。”
关灵爵不相信的看着她,“怎么可能?我废了那么大的劲都没推开,你怎么可能一下就推开?”
沐曦轻笑着走上前,“这门的确是小苒自己打开的,你和默王爷打不开,那是因为你们使的力气太大,这道门,必须用轻柔之力,才能将它打开,若是使用蛮力,是绝对打不开的。”
“晟王妃,我想知道,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秦恭默问道。
刚刚那一切景象都太过怪异,虽然他知道沐曦是灵国的护灵玉使,可是刚刚那番视阅灵兽异草的幻影,并不是一个小小的玉使可以做到的,而且,那护绕在女娲像前的水云雾,居然会与泫苒纠缠,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不寻常。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娘,这尊玉像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府里还有这种东西?”关灵爵附声道。
“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幻象而已,没有必要太过在意。”沐曦敷衍道。
她知道灵女有审视灵界一切物体的资质,但是刚刚那番景象,她也是从未见过的,大概是因为泫苒靠近了这尊女娲像,以至于她本身携有的灵气被感染,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一幕吧!
泫苒绕过秦恭默走到沐曦身边,将那个掉在地上的玉镯举到她面前问:“娘亲,这个跟你送我的是一样的吗?”
沐曦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点了点头,“嗯,一样的,这两个玉镯本是一对,极具灵性,你带着它,只要遇到危险,这另一只玉镯就会有所反应,如此一来,娘亲就会想办法去救你。”
泫苒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细细端详着这两个玉镯,“可是,为什么这个会变成一条长长的水雾,而我手上的这个不会变?”
沐曦含笑拍了拍她拿着玉镯的手,道:“谁说不会的?”
泫苒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就见那只玉镯,已然变成的剔透的蓝色,如一阵水气,萦绕在她的腕上。
“哇,好厉害。”泫苒赞叹道,她回头把绕着蓝光的手腕,举给秦恭默和关灵爵看,“怎么样?漂亮嘛?”
两人甚是应付的点了点头,心里各自酝酿起了不同的想法……
走出石室,泫苒磨蹭着走在最后,渐渐走远,她却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石室一眼。
不知为什么,有种直觉告诉她,这个石室跟她有关,而刚刚那一切,也绝非简单的幻象那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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