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长老，听秦荣说，你看到雀印在灵儿身上？”
秦方看了一眼伏在桌边吃的昏天黑地的灵子墨，而后清了清喉，“没错，姑娘手上那枚戒指就是我们秦家的雀印。”
戒指？秦恭默微微皱眉，转头看向吃的极度认真的某女，目光落向了她那只油乎乎的手。
那枚琳琅玉戒她好像一直都有带着，可是她是怎么得来的他却不知，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饰品，没想到，那竟是连他都没见过的雀印。
秦恭默起身走到桌前，看着她那风卷残云的吃相笑了笑，“慢些吃，别噎着。”
“我已经很慢了。”灵子墨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含糊糊的说。
“灵儿，你手上的戒指是哪来的？”
灵子墨勾起食指，伸到他面前给他看了看，“你说这个？你姑姑给的见面礼，我一直都有带着。”
“皇后给你的？什么时候？”秦恭默很是诧异，居然会是皇后给的，为何他不知道？
“什么时候？就那个时候呗，我总共也就跟她说过那么一次话，之后，她不就离开了吗。”灵子墨嘟着嘴，说到这，她竟是也没了吃东西的兴致。
原来如此，那日，她竟是已经想好了自己会死，交出了雀印，安顿了段睿沂，她倒是了无遗憾了。
“几位长老，既然雀印出现了，这暗护以后便由灵儿带着了，封护认主仪式天黑后就举行，麻烦长老通知下去，叫她们做好准备。”
秦方刚要应声，话还没等出口，就被秦山给拦下了，“少主，此事恐怕不妥，这位姑娘并非我秦家之人，我秦家暗护又岂可随意交到他人手上？”
秦恭默眸光微敛，略有不悦的扫向说话之人，“秦山长老何出此言？这雀印是姑姑亲手传给她的，即便她不姓秦，但她仍有掌控雀印的权利，况且，她是我的人，两年前若不是她被人所害，她早就是名正言顺的秦家少夫人，冠上夫姓，她定是姓秦，又岂会是他人？”
秦山没有再说话，而是将那目光瞟向了灵子墨。
灵子墨舔了舔手指，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那莹亮的眸子很是奇怪的看着他，“老人家，你……是不是把我当做坏人啊？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板着一张脸？我上次来还本籍的时候你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秦山赶紧垂头，“老夫不敢。”这样的指控他哪里承受的了？被少主亲口承认是少夫人的人，他哪里敢不恭敬？
“少主先在这里陪姑娘用餐，老夫先行退下，准备晚上的封护仪式。”
看着那些老头走出去，灵子墨才转头看向秦恭默，“默哥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呀？”
秦恭默拿着桌边的餐布帮她擦拭着油乎乎的手，唇畔淡淡扬起，“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
夜幕降临，繁星披斩
仪式台旁的火柱台庄严盛大，滚滚篝火，万绵不惜的纠缠，台下，整齐排列的全部都是女家徒，但装束却不同于白日里的青衣布衫，个个都是黑色锦衣，不累赘，不飘扬，尽显干净利落。
“众位女徒听好了，今晚的封护仪式将意味着你们要走出秦家大门，但同时，你们也有了忘却自身性命也要守护的责任，秦家暗护需要做些什么，想必不需要我在说一遍，现在，武功在五循以下的退到一旁，剩下的自动按武功循数排好。”
秦山冷迈而浑厚的嗓音，彻响在整个仪式庭院之中，须臾间，那一众女徒竟是退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按照秦山长老的话分成了五列。
还真是训练有素啊！可是，这到底是要干嘛？
正在灵子墨疑惑之时，秦恭默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起身，将她一同带了起来。
静，诡异般的静。
明月当空，银色的月光不偏不倚的洒在每个人的身上，众家徒不分男女，黑衣瑟瑟，看着站在台上的人，大家似乎都敛去了自身的气息。
耳边的风轻轻拂过，火台噼里啪啦的响着，灵子墨暗自动了动唇，难怪秦荣和风一路跟着她，她都没有感觉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隐和暗。
“第二列，第六、二十一、还有最后一个，出去。第五列，第五十个往后全都出去。”
秦恭默此言一出，下面的队形又开始有了变化，灵子墨很是奇怪的看和秦恭默，“默哥哥，你为什么让他们全都出去啊？”
“泄了气息之人不能用。”
泄了气息吗？为何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一声清脆，揽回了灵子墨的思绪，看着秦恭默手里那柄展开的玉扇，她竟惊讶的发现它并不只是一柄玉扇这么简单，里面的暗槽层层叠叠，细小而难辨，难怪她从没见过秦恭默用这玉扇，原来它是内藏玄机。
秦恭默拿着玉扇，将一个孔槽扣向灵子墨手上的那枚琳琅玉戒，轻轻扳动，琳琅玉戒里散发出的荧光透过玉扇，一虎一雀相缠而出，映在这无垠的夜空之中。
“哇塞。”灵子墨诧异惊呼，“动画片啊？”
“雀印已现，往后灵儿便是众女徒守护之对象，明白了吗？”秦恭默声音亦是淡淡，可在这无比寂静之中，却是显得那般的浑厚。
“属下明白。”众人齐呼，不仅仅是列队之中的人，就连一众男徒，还有刚刚被筛选出去的人也都一同应着。
灵子墨有些怔怔，什么保护？保护谁？保护她吗？
她转头看向秦恭默，弱弱的问：“默哥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秦恭默玉扇一阖，那两道虎雀的影像消失在夜空，他淡淡含笑，问道：“你是要在其中挑一部分人，还是想要全部带在身边？”
挑人？带在身边？什么意思啊？
秦恭默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再次开口解释道：“她们全部都是暗护，简单来说就是女暗卫，如今，这些人全都任你调遣，她们隐性极佳，不输于风和夜。”
清明的眼眨了眨，“你的意思……是我也有了自己的暗卫队吗？”
秦恭默轻轻点了点头，“嗯，没错。”
灵子墨眸光一亮，转头惊喜的看向站在下面的一众人，她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咧着嘴，嘿嘿嘿的一直笑。
见此，秦恭默呲笑一声，“别傻笑了，下令吧，是让她们全都跟着，还是你要亲自挑一批？”
灵子墨有些困惑的在台前来回的踱步，走了两圈之后她开始嘟囔：“这里少说也有三四百人，这么多人要是都带着，要住哪呢？就连吃饭也都是问题。而且，我应该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护着，但是，有了护卫又不用，未免太可惜了点。”
庭院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随着台上那踱来踱去的身影晃动，半晌，那晃荡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台下，扬声道：“我决定了，我只需要二十个人。”
此言一出，竟是引起了一片喧哗，秦恭默微微皱眉，很是疑惑的看向那自己嘟囔了半天，却做出这惊人决定的某女。
秦方长老走到灵子墨身边提醒，“姑娘，这些良卫加起来共有五百多人，您可以多选些。”
只要二十人，那跟不要有什么区别？少主光是贴身暗卫就不下百人，可这姑娘却加起来只要二十人。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又何苦要用雀印支配？只要少主一开口，调二十个人保护又有何难？
灵子墨摆了摆手说：“不要，我就要二十人。”
“随她吧。”秦恭默淡淡开口。
这丫头想了那么长时间，定是已经决定好才开口的，既然她已经决定了，再想让她改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闻言，灵子墨转眸看向秦恭默，扬了扬眉，大有一番挑逗的意味。
秦恭默呲笑出声，而后敛了敛神色又道：“这二十人你是要自己选吗？”
“嗯。”灵子墨点了下头，随后看向站在下面那些人……
“做我的暗护，我不能保证你们绝对安全，说不定还会有始料未及的危险，虽然我只选二十人，但我需要这二十人对我绝对忠心，即便是默哥哥，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你们也不可以随意听之差遣。所以，我先给你们自己选择的机会，如果有不想跟着我，或者没办法对我做到绝对忠心的人，请出队。你们放心，这个选择的机会是我给你们的，你们绝对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埋怨和责罚。”
话音一落，众人再次一片唏嘘……
“连少主的话都不能听？这位姑娘是要做什么呀？”
“是啊？不论她是否掌握雀印，但我们还是应该听少主的才对。”
“怎么办？你要跟着吗？”
“不要吧，你们呢？”
灵子墨淡然的看着下面的一片商讨，而其中却有几个淡定未动的身躯仍是保持着最佳状态，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慢慢的，那些人便开始移动了脚步，退出了队伍。
“你们……”
秦山长老见状气的两撇胡子歪了，刚要开口呵斥，就被灵子墨横出去的一只手给拦下了。
“长老，请不要责罚这些人，虽然她们是徒众，但人人平等，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逼迫她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我只挑选二十人并不是任性为之，即便我将这几百人全权留下，但她们心不向我，那又有何意义？倒不如选出二十个真心为我所用之人来的更加实际。”
闻言，秦山虽然怒气未减，但也没再言语。
秦恭默静静的望着那娇小而充满能量的身躯，唇畔浅扬。小丫头，居然可以说出这般在理的话，刚刚只是以为她在为难，却不曾想，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竟是考虑了这么多。
的确，她虽手掌雀印，但是却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愿意任她支配，此番扬言，不但让她们可以有个选择，而且也让她自己少些顾虑。
转眼间，本是五百多人的列队，此刻竟是变得零零散散，加起来最多也就剩下不到两百。
灵子墨樱唇轻挑，伸手指出了刚刚在那阵混乱中纹丝不动的十人。
然，当她们走出来后，灵子墨竟是错愕的长大了嘴，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她们，而后竟是直接从台子上跃了下去，“你们……你们……你们不是……”
十人含盈浅笑，微微颔首，“凌姑娘，别来无恙。”
灵子墨倒抽了口凉气，这十个人，她们，她们不正是当年她为了报复段珂萱而送进将军府的人吗？她们不是关灵爵帮她找的人吗？怎么会在秦家？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
“回姑娘话，我们本就是秦家人，自然是在秦家。”
秦家人？那这么说来……
灵子墨满面错愕的回头看着秦恭默，原来，当年那找人之事是秦恭默帮她做的，用的居然还是秦家人。
好吧，她承认自己败给了这个男人，他做了这么多，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你们十个我要了，待我再去选出十个来。”说罢，灵子墨就错过她们走向了剩下的百来个人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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