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风出门前已有一番细致的思量和担心:
“我昨晚同她闹过别扭之后,一大早去看她已不见了人影,想来也就是今早早些时候的事情。她柔柔弱弱一个女子,必定走不远。况且她出身风尘,亦不曾听她提起过什么亲人,所以定会找个地方落脚再做打算。”
于是,谢凌风便大步流星的从官道找起来,沿途客栈也都挨个寻了一遍。
一边找一边担心元宵此时的安危,“他这么标致的一个人物儿,别再叫地痞流氓给劫了去,那...”谢凌风越想越担心,越找越着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从元宵被扇面公子左柳兴羞辱,到她撒娇耍赖硬要跟着自己闯荡江湖,再到自己身中剧毒元宵卖身相救,直至口诀不断以至分道扬镳。谢凌风一番着急和不知饥饿的奔跑,导致气血翻腾。
也是直到此刻他整个人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根本已经把元宵当做空气一般不可或缺又理所当然,而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转身带走的不只是谢凌风的魂魄,更是他长久以来倾注的绵绵悠长的爱意,是他发自肺腑又羞于表达的真正的喜欢。
谢凌风短短一日之间就跑遍了方圆十里之内大大小小的客栈和官道,有好几次还认错了人,可就是不见元宵的身影。
他眼见暮色将至,街上的喧闹渐渐归于平静,商贩都忙着收着摊子,便像斗败的公鸡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抱着头伤心不已。
“奶糕啊,最后两包了,只要五钱啦!”谢凌风朝着叫卖的方向走过去,原来真的是元宵当日缠着他买的那种奶糕,连样子也是一模一样。
“怎么样客官?都要了吧!小本买卖,做一天的卖一天的,隔了夜就坏了。平时一包就要五钱,现在就这两包了,一共五钱,您看?”谢凌风看着这糕点,元宵俏皮可爱的样子不住在他眼前晃动。
他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总觉得她没有走远。“元宵一向古灵精怪的,谁知道这一次不是在同我打趣玩闹呢?”谢凌风喃喃自语。
“什么?”小贩儿一时没听明白,“大爷您到底买不买?”
“我买!”谢凌风刚要掏钱,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抢先答道。
“他不要我要!”来者是一个小厮,客栈伙计的打扮,可摇头晃脑儿的甚是惹人厌恶。“真是谢天谢地,还剩两包。
你说说这大冷的天儿,都这个时辰了,我们姐儿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吃这冷不嗖嗖的什么奶糕。我寻么着也只有你老张头儿这里有,可不就来了!嘿嘿——”
小贩早已把两包奶糕托在手里,喜笑颜开的,“小六儿,这话我可不爱听!山珍海味怎么了,哎还就不及我这奶糕顺口儿!再者说了,这奶糕也是牛乳做的,就算不得山珍了?”
“嗨嗨嗨——你看我就这么一说,您老还当真了!多少钱?”
“十钱!”
谢凌风分明听他刚才说两包五钱,一下子又变成了十钱,于是,不禁纳闷儿的看了看那小贩。
“看什么看!”小贩心虚的骂道,“没钱过来蹭什么热闹,消磨我呢?去去去——”
谢凌风心中悲伤已久,并不同那人争辩什么,转身漫无目的的走起来。不说江湖之大,单单是眼前朦胧在暮色中的小小一个镇子,他已然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