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鹞山好汉
作者:秋里一叶飘      更新:2020-02-26 05:55      字数:3283

郭府那头传来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近,很快便见到两人举着火把从小巷的那头赶来,两个所谓的乱贼腹背受敌。那穿长衫的儒生被吓慌了,提刀冲向前面的两个劲丁就乱砍,那料他自已的胸口却唰的中了一刀,儒衫立即裂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所幸没伤及皮肉。

郭府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在秋雨落看来郭家才是恶人。与恶人作对的两所谓乱贼,反而得到秋雨婷同情。

眼看着两个所谓的乱贼危在旦夕,秋雨落哪里还能坐守旁观?只见他身形悄然落下,就地捡起了一块石头,随即疾步旋至几个郭府家丁身后,只闻咔咔几响,手中的石块已击中四个家丁的后脑,四个家丁犹如醉了酒般晕倒于地。之所以用石头,是因为他没有内功,借用硬物才能迅速打晕对手。

见秋雨落如神仙般凌空而降,影子一闪就砸昏了四个郭府家丁,场中的另两人先一惊,再一怔,继而慌忙下跪,呼道:“多谢女侠相救!多谢女侠相救!”

秋雨落个儿特小,又细皮嫩肉,两人自然认为他是个蒙面的女人。但秋雨落怎能接受两人的大礼,便忽的溜到两人身后,道:“两位前辈快快请起,别这般折煞晚辈。”

两人又是瞪眼大惊,不仅是因为对方莫名就站到身后,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小孩。

见两人依旧震惊发呆,秋雨落又道:“两位前辈快些起来,郭家的人快要杀来了。”

两人这才站了起来,但余惊未减。短打套麻卦的壮汉抱拳言道:“在下鹞山包古丘,多谢少侠相救。”

另一人道:“在下鹞山陈化同,谢过少侠救命之恩。”

秋雨落闻言一惊:“前辈的声音好耳熟,日里与林管家争讨银子之事的,可曾是前辈?”

“正是在下,郭圆外实在欺人太甚。”

“此地不宜久留,可否换个地方,告诉晚辈所为何事?”

那短打套麻卦的包古丘爽朗回道:“好,随在下来。”

他说着便迈步引路,三弯两拐,就到了小城北面的一块空地上。

陈化同娓娓道出了整件事的原由经过:

陈化同有个堂妹,叫陈秀园,在四方八县内,可算是个无出其右的大美人。陈秀园嫁给书生刘孟德已两年有余,但未曾生子,刘孟德也屡次入京赶考,皆未曾中榜,但夫妻俩依然恩恩爱爱,鸳鸯相惜。

于半年前的春节前夕,郭圆外派人来请刘孟德去写春联,刘孟德答应了,回来时还将几两赏银交给了陈秀园。接下来刘孟德频频被请去郭府作书弄画,每每都有锦缎银两相赠。郭圆外爱谈行商之事,刘孟德自然也作些附和,郭圆外便大夸他是经商之才,刘孟德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他多次赶考落榜,心头已有行商糊口之念,遂向郭圆外借了一百两银子,准备做点小本生意。那料借来的一百两银子尚未拿回家,只到半路就被人抢去。刘孟德回来后与陈秀园相抱痛哭了一场。

事隔不到两日,刘孟德竟然在大白天里被人杀死于城外。

刘孟德的尸骨未寒,郭圆外已派人来要债。陈秀园一时哪能拿得出一百两银子,经一番好说歹说,郭家才同意缓些时日再还。

陈秀园上鹞山求助陈化同,终将借得一百两银子拿回来还给郭家,岂料郭圆外竟说一百两银仅能还息,还拿出借居,借居上的最后一列竟然多了“利翻利利滚利”六字,显然是后来才添上的,但郭圆外强词夺理,仗势欺人,非要陈秀园还他二百两银子,否则就要陈秀园做他的小妾。

那一百两银子都是陈化同四处奔波才筹集到了,叫他到哪里去再找一百两?

无奈之下,陈化同只得将陈秀园接到鹞山,他自已却守在陈秀园家里等郭家来要债。郭圆外果真又派人要债逼亲来了,最后那一幕正被秋雨落撞见。

听了陈化同的此番讲述,秋雨落愤愤不平:“这分明是陷害,郭圆外也太无法无天了。”

包古丘无奈的叹道:“谁人不知郭圆外横行乡里,作恶多端,包某早就恨之入骨,但忌于郭府家丁身手了得,我鹞山又全是一些平常农夫,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只能拿我鹞山百余贱命赌上一把,准备除掉这恶霸,可是,唉,郭家恶事做得太多,戒备太严,结果就这样了,还不知众兄弟有无伤亡。”

“你们……你们今晚是准备来杀郭圆外全家的?没必要这点事杀人家吧?”秋雨落有点小意外,本以为这些人也象自己一样想劫点郭家的财,没想到他们想要的是郭家人的命,就因为郭圆外想逼迫陈秀园做小妾?也不至于为此而杀人家全家吧。

“少侠有所不知。”陈化同解释道:“我们本是大麦村的人,可就在六年前,那年雨涝后又是整月的烈日干旱,庄稼绝收,官差却逼着交租纳税,左右是活不下去了,就闹起来了,结果背上了造反的罪名,全村老少被杀了几十名,其他的陆陆续续逃到了鹞山。面我们全村的田地,全都成了郭家的财产。”

秋雨落听得动容:“那……那你们全都逃去鹞山,鹞山有足够的田地供你们生存吗?而且,官差就不会追到鹞山吗?”

“鹞山有悬崖险峰阻道,官兵奈何不了我们,可是那山上土地贫脊,收成太少,饿死人是常事。现在远未到秋收时节,可是好多人家都断粮了,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正逢郭圆外要对秀圆不利,迫不得已,我们只能找郭家算账,可是……可是今晚行动失败,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陈化同低头而述,话语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忧伤。

“可是,你们那些兄弟呢?不顾你们的跑了?”秋雨落觉得奇怪,听对方说来,似乎来了不少人,可是怎么只有两人呢?

包古丘道:“黑灯瞎火的,郭家的家丁一追,兄弟们全跑散了,包某陈军师却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再绕回来的时候不幸被郭府的爪牙给咬住了。还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也正好能证明包古丘和陈化同所言不虚,今晚和他们一起来的都只是一些毫无战斗力的穷苦之人,只因为被逼得走头无路才有了今晚这事。

不过人家再怎么落迫,至少还有安身之所,秋雨落隐约看到了一股能相互帮衬的力量,便说道:“郭家既然占了你们的田地,那么郭家的财产至少有一半是你们的,我带你们去拿郭家的银子。”

包古丘的眼眸发亮了一下,但继而又担起来,吞吐着道:“这……这能行吗?郭家今晚刚刚受惊,今晚的防备会很严。”

“没事,我看出来,郭家也没什么高手。不过多叫几个人帮忙也不是错的,还能找几人来帮衬吗?”

“可以,兄弟们应该在约好的那边等我们。”

于是三人又折身向南而行。

“晚辈有所苦衷,不便拿去面罩,还望两位见谅。”秋雨落始终蒙着面,感到有些歉意。

包古丘爽朗的回道:“少侠客气了,少侠蒙面自是有理由的。”

快到城南郊,迎面拥来幢幢人影,尚未走近,就听见嘀哩咕噜的声音:

“好象是寨主和陈军师。”

“是寨主回来了。”

……

走近了,基本能看清对方了,可是迎面而来的这十几人,竟然全都抱着干草和木材,无一人空着手。

包古丘不解的问道:“你们抱着这么多材草去哪?”

一人弱声吱唔道:“我们以为……以为……寨主和军师遇难了,正准备去烧了郭圆外的大宅。”

“还有其他兄弟呢?”包古丘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有人说道:“三个兄弟没了,还有几个兄弟身受重伤,只能在那边等我们。”

如果恶讯,接下来便是悲伤沉默。

而且,眼睛这群人中,也有好几人受了伤,虽然黑夜蒙胧,但秋雨落的眼力极好,能看出他们身上的血迹与伤痕,便说道:“包前辈,我看他们有些受了伤,让他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只要有四五个人和我们一起去就可以了。”

“好,听少侠的。”

包古丘立即吩咐了一番,几个受伤的人原路转回去了,其余人准备一起行动。他们对秋雨落的能力有所怀疑,毕竟其身高与声音都显示出了只是个半大的小孩,但连包古丘和陈化同都如此敬重他,无人敢说对他怀疑的话。

……

偌大的郭府死寂无声,也无一丝亮光,非常的安静,但在这样的安静中必定戒备森严。

“少侠,现在怎么办?”包古丘虽是鹞山众好汉的头目,但现在他对郭家也无计可施,凡事只能请秋雨落作主。

秋雨落指了指房后:“我们绕到后面,两人随我进去提郭圆外出来,其余人在外面等候。”

于是一行十几人悄悄的溜到郭府大宅后。

不见秋雨落曲膝弹足,身子已轻飘飘的升腾到郭家的高墙上,好汉们全惊住了,这才见识到秋雨落果真身手不凡。

包古丘和陈化同也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了墙头,又顺着秋雨落搭好的木杆滑入郭府后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