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突然大乱,路中央的人群都慌乱的涌向道旁,只见三个彪汉奇着高头俊马而来,手中的长鞭朝四下里乱打,所到之处都传来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喊声。
“快让道,小阎王来了。”
李兰香急忙抓住秋雨落的手,拽着他让到道边。
秋雨落不解的问道:“什么小阎王?太公府的人都要怕他么?”
“也不是怕他,只是我爹经常嘱咐我们,不可以招惹这个杀不眨眼的小魔王,这家人是惹不得的。”
“为什么?”
“他大伯是御使台的御使大夫,黑白两道都很得势的,这几日接连发生的谋杀案,我娘已怀疑是这家人所为,我爹和周大哥又都说是商鹰帮干的,我也搞不懂。”
“搞不懂就对了,有些事情不能妄作断言。”
说话间,骑马横冲直撞的那三人已来至跟前,秋雨落和李兰香都噤住声了。
“兰香妹子,不错嘛,哪里弄来这么个小白脸?哈哈哈,啥时兴起美男爱女侠了!”
朝前的那彪汉注目盯住了李兰香,并勒马调转过来,将李兰香和秋雨落嘲弄了一番。
李兰香被气得满脸涨红,却强忍着怒火道:“天保哥,好歹咱们也都是同祖同宗的李家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
小阎王李天保哈哈笑道:“同祖同宗又怎么啦?咱们都是炎黄子孙,那对夫妻不是同一祖宗?只是时间早晚不同而已。而且,咱们同一祖宗也是好几辈以前的事了,所以我还准备和湘瑶入洞房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湘瑶长得就象天仙似的,可别便宜了外人,更不能便宜了下人拳师,湘瑶妹妹的玉体怎么可以给下人糟蹋呢?”
他所说的下人拳师指的是周青,李兰香忍不住怒道:“畜生,李家怎么会有这么个畜生。”
李天保不屑的道:“毕竟是练武之人哪,易燥易怒,说话也这般粗鲁,还是湘瑶好,不仅人漂亮,性情也温柔可爱,湘瑶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湘瑶妹妹的玉体更是美妙,美妙……”
李兰香怒气更甚,大骂道:“卑鄙,下流,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湘瑶也不耐烦理会你这等无赖。”
李天保连连咂着嘴巴将马头调转过去了,如吟诗般摇头晃脑的道:“粗鲁,粗鲁,真是粗鲁,姑娘家呀,终究是练不得武,一练武就会变粗鲁,还是湘瑶好啊,好在不练武……”
但他的脸上突然狰狞出恶魔般的杀气,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嘴里大吼一声:“驾!”马鞭也高高的扬起来,吓得座骑纵蹄向道中的人群撞去。他的鞭子带着呼哨声狠狠的甩下来,但未落到马屁股上,而打在旁侧一位老大娘的脖颈上。
可怜的老大娘,哼都未哼一声,就倒在地上,唯有脖颈上的伤口处在突突突的冒血。
这就是有权有势的小阎王李天保,一恼火就当街草菅人命,根本不顾忌会被追究。
周围的人们,已顾不上倒地上的老大娘,呼啦一片向四处逃离,唯恐吃上鞭子的苦头。
眼看老大娘伤重命危,李兰香也无暇顾虑小阎王家的权势了,蛾眉倒竖着怒吼道:“王八蛋,我宰了你。”
声未落,娇影已飞奔着向三匹彪骑追去。
“兰香,回来。”
秋雨落想叫住李兰香,但哪里叫得住。李兰香已快要怒疯了,李天保是被她惹恼了而迁怒到老大娘身上的,她恨不能一掌毙了李天保,好为老大娘讨回公道。
老大娘躺在血泊之中,象快要死了,唯有四肢还在微微抽动着。
周围已围了一大群人,秋雨落也在其在。他试图按住老大娘脖子上的血管止住流血,但老大娘的颈椎都被打断了,显然没得救了,秋雨落心中升起一股无限的悲凉,此时他才真切的体会到李天保为什么会被称作小阎王。
“让开,让开,快让开……”
突闻人群外有人急切的大叫着,粗鲁的将人群拔开了挤了进来,但没人责怪他的无礼,大家都知道是老大娘的亲属来了。
这挤进来的男人,忙蹲下来推摇着老大娘,急叫道:“舅母,舅母……”
一个女人也哭哭涕涕的来了,人们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那女人哭喊着扑到老大娘身上。
“快背去救治。”周围人群也都热心的叫囔着帮忙,将奄奄一息的老大娘扶到那男人的背上。
老大娘被背走了,一大群人留在后面唏嘘:
“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没得救了。”
“她注定该遭此一劫啊,谁让她撞上了李天保呢。”
“穷人的命就是贱,还不值人家一条狗。”
……
人们一味的可怜着老大娘,却没有人敢出言责备行凶者。
秋雨落愤愤不平:“如此草菅人命,纵然是阎王老爷,也不能这般没来由的杀人行凶。”
周围的人一下子静住了,纷纷用警惧的目光斜瞅着秋雨落,无人敢回应他的话,唯恐因此开罪了小阎王李天保,都象躲蔽瘟神般远离秋雨落而去。
终于,旁边有一位大约五十头的大叔,随意似的挪了过来,好心的小声告戒道:“小兄弟不是洛阳本地的吧,不要乱说话,会丢命的。”
“这……怎么这样?官府衙门不管么?”秋雨落已听李兰香说过,李家有人在京城做大官,很有势力。但自古杀人要偿命,秋雨落觉得洛阳官府不至于纵容这般草菅人命的恶霸吧?
那大叔又小声道:“李家杀个人算得了什么?李天保当街杀人又不是第一次。他大伯是堂堂御史大夫,洛阳父母官与他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洛阳的官府衙门简直就是他家的。”
秋雨落震惊了,御史大夫怎么可以纵容自己的家人为非作歹呢?难道御史大夫未曾知情?或者他根本管不了?这也极有可能。洛阳的官员想巴结李家的人,当然不会拿李天保治罪,甚至为他包庇。御史大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大义灭亲的“愚蠢”之举,不破坏与亲属间的和睦关系。
秋雨落却不能容忍这般草菅人命的暴行,暗里在寻思着该如何惩治恶霸李天保。
且说李兰香追赶李天保而去,却没能将李天保抓下马来,反被李天保挥鞭戏弄了一番,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李天保狂笑着远去。等她终于赶回来时,秋雨落早已不知去向,那受重伤的老大娘也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她以为秋雨落肯定回太公府了,便匆匆赶了回来。
太公府里也为秋雨落和李兰香的悄然外出而惶惶不安,李太公正交待李管家安排人出去寻找。
见只有李兰香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回来了,李太公急问道:“雨落呢?”
李兰香也反问道:“他没有回来?”
李夫人感觉到不妙:“完了,雨落肯定出事了。”
李太公愤怒的责问:“谁叫你带他出去的?你怎么把他带丢了?”
“他不会有事的,他的人武功很高强,一会儿就撂倒了很多杀手,准能保他平安无事的。”
李兰香这话里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他们经历了一场打斗,而且出现很多杀手。偏偏现在只有李兰香一个人回来,秋雨落不见了。
老夫人当然着急:“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兰香只得将他们外出的所有遭遇都详述了一遍。
“如此看来,雨落果真有高人在暗中相护。”老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太公也逐渐平静下来,不由得感慨道:“当年堂堂长安穆府的秋幕友秋皓鹏果真不同凡响,穆府落难了,他却能拢络一些高手在身边。希望雨落不要有事。”
李兰香又想起了铁具铺之事,“他还发现那些杀手都是从对面那家铁具铺里出来的,还说要我们派人监视铁铺,以便查出背后的主谋。”
“铁具铺?不可能吧。他怎么发现杀手是从那铁具铺里出来的?”李太公不愿意相信那铁具铺有问题,因为那铁具铁几乎就在太公府对面,那铁具铺出了大问题却没有发现,这对太公府来说是一件耻辱。
李兰香道:“我没看见,都是他说的,他说上次那些杀手都是铁铺里出来的,今天也被他说中了,他说有人会出来跟踪,后来果真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是他亲眼看见那些杀手是从铁铺里出来的吗?”李太公依然表示怀疑。
“我都没发现,应该也不会是他亲眼看见杀手出铁铺出来,可能是保护他的那些人告诉他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兰香说得对,肯定是雨落的人发现的。这下可好了,咱们这回也来个顺藤摸瓜,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谋划这一连串的凶杀案。”
太公府的对面竟然出了这样的大问题,李太公的心情很沉重。但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有了怀疑,就得查清楚,李太公当即吩咐道:“管家,快叫周青来,叫他安排几个人轮流盯着对面的铁铺。”
李管家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