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艳春楼的一道后窗里飘了出来后,秋雨落悠然步入一条巷道,在岔道口折身向南而行,只是不敢走大道,唯恐遇见太公府的人而不好解释,毕竟这里离太公府并不太远。
秋雨落左弯右拐的走过了几条巷道,都是冷冷清清的,偶尔才见一两个行人经过,也都默默的走过去了,没有给巷道增添一丝生机。但他横穿过一条街,步入对面的另一条小巷后不久,便发现被人跟踪了。
他在小巷拐弯的墙角后躲了片刻,感觉后面跟踪的人走近了,才突然晃出来。
好眼熟!秋雨落和那人迎面惊怔住了。
再细看,秋雨落已认出这人就是两天前在街上行刺他不成,反被他夺刀的那小厮,便直问道:“为何跟踪我?还想杀我不成?”
对面的小厮紧张慌乱的道:“我……我……我……没有,我……我……我们今天没……没得指示,再说凭……凭……凭我哪能杀得了你?”
秋雨落见这小家伙害怕得可怜,不禁露出笑意,“那你为何还跟踪我?”
“我……我……我看见了你,就……就不知为……为……为何的跟着你来了。”
这家伙的神情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似乎真的有点胆小,或许是那天被自己吓怕了,而且对方只是一个微不足的小卒子,还不值得秋雨落把他当敌人看待,也就心平气和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对他说道:“我有什么魔力,怎么会让你莫名的跟着我来了?”
小厮窘迫的摸着后脑勺,“我……我……”
“别跟着我,你回去吧。”秋雨落的语气异常亲切,就象对自己的兄弟说话。他也想过逼迫对方说出他想知道的一些情况,但眼前这家伙身上的武功煞气太微弱,明显只是个小卒子,不会知道重要的事情,问了也没用,不如对他好点,多接触几次后,再司机威逼利诱,发展成内线,或许那样才能查重要线索。
秋雨落冲他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太主!”
身后传来那小厮的声音。
秋雨落定住了脚步,但没有回过头来,他不敢确定小厮是否在叫他,若不是这巷道里空空的,他一定会认为小厮在叫别人,因为这称呼太意外。
后面的小厮又叫道:“太主!”
这回秋雨落已判定小厮应该就是叫自己,便回过头来。
果然,小厮又道:“我知道您肯定是太主,恕小的斗胆冒犯。”
听了这话,秋雨落内心震惊得象砰的炸开了,他知道小厮要误吐一条重大的线索,便尽力镇定着,故做责备的斥道:“你怎么认为我就是太主?”
小厮惊得一下子跪到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实在昏了头,请太主恕罪,小的万不该吐露太主的身份……”
看来太主是个神秘的人物,身份不宜公开,秋雨落故作原谅的道:“罢了,罢了,起来吧,别乱说出去就行了。”
小厮又连连磕头道:“谢太主饶恕,谢太主饶恕……”
太主是什么人?这小厮又怎会把自己认错成是太主?只能说这小厮对那个叫太主的人也不太熟,否则也不至于认错人。
秋雨落走上前将小厮拉了起来,说道:“别怕,这里没有旁人,只要你不跟他人乱说就行了,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小厮紧张的咬了两下嘴巴,方道:“太……太主虽然……每次出入堡都蒙着面,但太主的个儿,小的早就瞧出来了。”
秋雨落暗惊,难道那神密太主的身材和自己一模一样?
只听小厮继续说道:“那天太主对属下们手下留情,夺了小人的刀也还了回来,其他人也只受点轻伤。太公府的人是不会那样做的,特别是那周青,简直杀人不眨眼,两次就杀了我们二十来个兄弟,要不是刘堡主阻挠,刀房主早就带人找他算帐去了。”
秋雨落已听出一点头绪,接连出现的几批杀手,原来都是某个堡里派出来的,还有两个分别叫刘堡主和刀房主的人。但是,秋雨落感觉到有些事情不太合乎情理,问道:“你和其他弟兄都奉命来杀我的,你怎么还认定我是太主呢?”
“小的早就觉得太公府里有我们的人,要掌握太公府的情况,当然得安排人进去,只是小的没想到是太主您亲自打入太公府,不过这样对您来说很危险,所以肯定是刘保主故意安排我们来杀您,就是为了让太公府对您绝对的信任,免得太公府怀疑您的身分。”
“嗯,你倒是挺聪明的,但是,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有些消息一旦泄露了出去,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请太主恕罪,请太主恕罪。”小厮诚惶诚恐的又跪地磕头,连接解释道:“小的绝对不敢乱说,那天您还了刀之后,小的就开始怀疑,但这种事情小的绝对不敢跟任何人说,小的知道轻重,泄露了您的身分让您身处险境,小的纵有命十条命也不够刘堡主杀。”
“知道轻重就好,你也别这么紧张,起来。”秋雨落又把他拉了起来。
可是,秋雨落担心,万一这小厮以为自己认识了太主,以后主动和那真太主攀谈,那岂不是露馅了?
秋雨落拉下脸,吓唬道:“你给我记好了,我蒙着面的时候,绝不充许任何人和我攀交情,你也不例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小的会铭记在心,只要太主蒙着面,小的绝对不会表现出认识太主本人。”
“这就好,否则会让你丢掉小命。”
两人一直站在狭窄的小巷里交谈,只因为这段小巷两侧都是没门窗的实墙。但现在,有个挎着篮子的女人迎面走来。
“走,别站着,别让人看出异常。”秋雨落拍了下小厮的后背,两人迈步前行。
那女人走过了,秋雨落也觉得该和小厮告别了。
不料小厮吱唔着问道:“太主,小的……小的想问个问题?”
秋雨落心里微微一紧,害怕被问出破绽,但只能尽可能平静的道:“什么问题?”
“周青那么可恶,杀了我们好多弟兄,您那么厉害,就不能杀了他吗?如果您和刘堡主不愿亲自动手,那也可以让几位房主联手杀了他,听说周青比刀房主厉害不了多少,几位房主联手的话肯定能杀得了他的,大管家二管家也比刘堡主差不了多少,随便一个出来都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周青如此忍让?”
这话里又透露了一些信息,房主应该是一种职位,还说周青比刀房主厉害不了多少,说明周青和那所谓的刀房主交过手,难道那所谓的刀房主就是江南快刀梁通海?而且听小厮说来,还有两个管家,似乎比梁通海还厉害。
“不是杀不了周青,而是顾忌周青的师父,黄山逸仙乃世外高手,我们惹不起。我们的责任只是对付出入太公府的乱党,没必要和黄山逸结下死仇。”
“哦!这倒也是。听说黄山逸半人半仙,唉,可他怎么就教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徒弟。”
这小厮倒是很有情义,就因为他的同伴被周青杀了十几二十个,让他愤恨不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转首望了眼秋雨落,问道:“太主要回长安吗?”
回长安?为什么这样问呢?秋雨落反问道:“我为何一定要回长安?”
“小的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月未,太主肯定不会回堡里,所以才随便问问。”
“没错,我只有到月未时才会回堡里,但偶尔也例外,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那倒也是,太主武艺了得,回堡一趟又无需多久功夫。”
“那你回堡里要多久?不会在路上玩吧?”
“每一次都是几人一起来回,小的哪里敢在路上玩?最多半个时辰就到堡里了,只是出城后不能走大道,否则会更快。”
秋雨落暗里激动,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魔堡在城外官道边的某个地方,不禁又道:“知道不能走大道就好,今天的事也好生守紧你的嘴了,否则我要你的脑袋。”
小厮慌道:“太主放心,今天的事情,小的决对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小的决不会泄露太主的身分。”
前面有个岔道口,秋雨落指了下左手边:“我要从这里过去了,你往前走,别回头。”
“是!太主保重!”
小厮继续往前走,秋雨落则向左拐了去。
只剩一个人了,秋雨落的心却莫名的慌跳起来,因为今天这收获太意外了,太丰硕了。但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会不会还有人跟踪自己呢?
秋雨落一路小心,走过了好几条街,来到城外效区,也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他的心这才渐渐的平静下来,一边赶路一边冷的思考今天这件事情。
如果那小厮说的都是实话,那就有些蹊跷了,对方那组织似乎有很多高手,最厉害的应该是刘保主、大管家和二管家,为什么派出的却是一些普通的杀手?为什么让那么多人白白的死在周青的手下?
这实在蹊跷,秋雨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见四周无人了,便施展出飞燕般的轻功,直掠向鹞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