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旺猛的折身坐起来,伸手抓起烙饼包儿边的那几张钞票,怨恨的举起手。想狠狠甩出去,可是抬起手却没有把手里的钞票甩出去。此时他的手愣在半空,他想到东胜能不能找到他那个叔叔还说不准。甩掉手里的钞票。他就连出去流浪的资本都没有了。从此他的生存就要靠他自己了,吃饭睡觉都离不开钞票,他怎么能把钞票扔掉呢。他犹犹豫豫把钱装进自个的上衣兜兜里;接着抽出手,又不由自主的轻轻拍了拍兜兜口儿,好像那样就把兜口儿封住了似的。
饥肠辘辘的杨再旺取出头巾里的烙饼狼吞虎咽的吃了三张,又喝了些水,然后把身体往后一靠,同时把胳膊弯曲在后脑勺下当枕头。他打算养精蓄锐,天黑之后就离开这个不打算养活他的地方。
太阳悄悄的走了,天眼看就要黑了,在麦秸秆堆边觅食的野鸽子和麻雀们也都扑棱棱的飞走了,就连路边的花儿、草儿都在徐徐的秋风的抚摸下安静的快要睡着了。而杨再旺还孤零零的睡在野外的麦秸秆堆旁。此时麦秸秆堆里时不时传出老鼠打架时吱吱的叫声。空气里也时不时弥漫着一股股老鼠的骚臭味儿。
突然,远处的一个麦秸秆垛里探头探脑钻处一只灰毛红眼睛的大老鼠,它停下,抬起两只精美的像玉石雕成的前爪子,捋着雪白的胡须,小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鼠视眈眈,它像犬科动物一样坐了片刻,接着伸长脖子迈着小碎步滴溜溜往前跑去……它跑跑停停,左顾右盼,嘴边的小胡须微微颤抖着,嗅着味儿到了烙饼包儿边,接着嘴爪并用撕咬包袱,失败,尖嘴咬住包袱,往后退着原路返回,包袱移动发出哧啦哧啦的声音。
杨再旺突然被惊醒,他折身坐起来。望着老鼠拽住烙饼包儿移动着愣了个神,接着气愤的抡起胳膊,一边跪扑过去打老鼠,一边怨恨的咒骂“我操你们祖宗十八代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他妈的一个鼠辈也敢来欺负老子。”说话间他的拳头重重的落下去。
而老鼠明智的放弃食物,一溜烟原路逃走。
杨再旺拽过烙饼包儿抱在怀里,跪着后退几步,而后又仰躺到麦秸秆上。目视空处思绪万千——他不想走,不想离开这个每天只能给他吃个半饱的生产队……可是这儿最疼爱他的**都不愿意再要他了。他不由的热泪盈眶。
晴朗的夜空繁星闪烁,远处生产队一户户人家屋里微弱的煤油灯光;不约而同的一盏盏都亮了起来。往日晚上掌灯的时候,不管杨再旺在外面玩耍还是在干活都会回家学习,可是今天却别无选择的要背井离乡,他不由的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去管大人的事情。此时他有些怨恨**,他为她出头,她却绝情的让他走人。逼他走人。——你还有人性吗?你还是**吗?
一弯新月已经清晰地挂在了夜空,远处时不时传来队里几只狗同时汪汪的叫声,近处时不时的有青蛙呱呱的叫声,蛐蛐唧唧吱,唧唧吱的叫声……往日在村外听到这些昆虫的叫声感到十分美妙,而此时却感到是噪音。
此时杨再旺折身坐起来,接着唉声叹气的站起来。而后一手拎着装烙饼和水的头巾包儿,一手习惯性的拍了两下屁股。有好多粘在他屁股上的麦秸秆儿纷纷落地。他无比伤心的用手背擦了把脸上的泪,然后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踏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他决定离开。他倔强的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爷今天被你们逼上梁山,独自去外面闯荡江湖,命大我活出个人样,衣锦还乡,命小我客死他乡,永远不再踏进这个破落的鬼地方。”
去东胜的班车是长途车,他必须先到公社坐车到县城的汽车站,才能坐上去东胜的长途车,本来去公社坐车早上五六点起来走也不迟,可是为了不让继父发现他,他就必须晚上偷偷离开生产队。
到公社大约是十五六公里,杨再旺不停的走也得两个多小时。他没走过夜路,也十万分的不想走夜路,可是此时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朝前走。开始他也不觉得怎么害怕,可是越走路两边越荒凉、越黑暗,四周几乎只能听到他自己沙沙的走路声,他就不由的忐忑不安,头皮发麻了。他记得前面还要经过一个坟场——他不由毛骨悚然,可是他不敢回头看自己离有灯火的生产队多远了,因为他记得他的**很迷信的说,人在走夜路的时候最好不要回头,回头会把自己肩膀上的两盏灯给晃灭了,而人肩膀上的灯会令妖魔鬼怪畏惧。不敢靠近。
杨再旺心情紧张的在坑坑洼洼的大渠边上走着,他不敢回头。也不敢远视。感觉身上的没一根神经都蹦的紧紧的。突然右侧沙沙闪电般蹿来一只大野兔,咚!的撞到了他的腿上,吓得他三魂几乎丢了两魂半。而没等他回过神了,那畜生——已经跌跤马趴一折身又沙沙沙……跑了。而同时,他“妈妈呀……”一声惊叫,惊恐不安的抱头蹲在地上,抖成一团,好半天才从惊恐中缓过神,——他欲哭无泪,依旧不敢回头,慢慢站起来继续走。
而远处不知躲在哪棵树上凄厉鸣叫的夜猫子,在暗夜神秘底色之上,又渲染上一层浓烈的恐怖。使杨再旺紧张而恐怖的脑袋都快要涨破了,他感到后脊背上寒冷异常。浑身寒毛卓竖。
而偏偏近处右边树上或者什么高处“哈哈哈……哈哈哈……”突然炸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笑声尖锐刺耳,笑中带哭,那感觉像电影里的女鬼。——这是鬼鸮的声音,他听生产队的老人说过。‘不怕鬼鸮叫,就怕鬼鸮笑,那是来自阴间的烈鸟,如果是来唤他的,非但要倒血霉,恐怕小命也保不住了。他双腿发软,抖的像筛糠。
好在那令人恐怖的声音在十几分钟后就停了,他又开始胆战心惊的走,可是不可思议的是走到天亮的时候,他本来应该早就走到了公社,可是却发现他还在离公社还有五公里的坟场里——‘鬼打墙‘他不由的心里咯噔一下,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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