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噼里啪啦……淅淅沥沥……滴滴答答……下完大雨下中雨,下完中雨又下小雨,拖拖拉拉下了两天两夜。第三天上午,雨过天晴。空气变得格外清新,小鸟们呼朋引类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它们在蓝宝石般的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着,一会儿成为一字,一会儿成为s形,一会儿成为人字形……总之它们是变化万千,太阳公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天空中架出一座通往天外的七色彩虹桥。
街道两边的杨柳树被两天两夜的雨水冲洗的格外的干净;而它们的树叶几乎被这场秋雨全部淋落到了地上,树下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到处是杨柳树的树叶和细小的树枝儿。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街道上的车辆也慢慢多了。
被大雨洗劫后的街道又活跃起来。街边的行人有说有笑。从街道经过的大汽车。小轿车驰骋在被雨水洗刷过的路面上,飞奔的车轮时不时冲进路面坑坑洼洼的积水,溅起积水瞬间飞扬……引起几个孩子的追逐惊叫。
而杨再旺小店门前的地面以及墙角处,雨水冲走了所有的浮土,暴露出坚硬的栗色土层,浮着油漆一样的光辉。而在杨再旺低矮的小店内。因为这几日的连阴雨,更加潮湿阴冷。杨再旺这几天一直卷缩在被窝里,水米未进。他的干**死了。那个关心他的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这使他的心里也仿佛遭受了一场暴风雨般的袭击——这使他活下去的信念几乎都倒塌了,垮掉了。此时此刻外面的天晴朗了,而杨再旺的心里却仍然没有外面那道彩虹。他的心情依旧停留在极度的忧伤之中。
房东的家就在小店的后面,每天女房东都会站在她家客厅的窗户旁,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一看出租屋的烟囱上有没有冒烟,小店里的烟囱如果冒烟,就证明那个面黄肌瘦看上去病恹恹的房客还在喘气。
已经两天了,不见出租屋的烟囱上冒烟,女房东有些忐忑不安,不会让煤烟闷死了吧?或者病死了吧?她神经质的胡思乱想着出门朝出租屋走去。
女房东借着看小屋里漏没漏雨的理由,到了自个出租屋的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屋里没有一点儿动静,女房东的心里瞬间生出莫名其妙的不安,不知不觉把眉头皱成了了疙瘩;抬手敲了敲门板,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女房东不由的心慌意乱。“可千万别死在了我的小房子里”女房东小声嘀咕着推门走进。接着问道:“屋里漏雨吗?——小杨。”
而墙角的单人床上,杨再旺背朝门躺着没有动;也没有做声。于是女房东心里慌乱的七上八下,几步跨过去,伸手搭在杨再旺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同时弯腰朝杨再旺的脸上看去。她见杨再旺的双眼红肿的只有一条缝隙儿,而他的眼角还在流泪。谢天谢地,他还活着,她女房东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皱紧眉头问:“小伙子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杨再旺有气无力;声音沙哑,声泪俱下的说:“我**死了。”
“就那个和你一起来租房子的瞎眼老头子?”女房东不紧不慢的问。
杨再旺不由的哭出了声,同时点了点头。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留住一个老人的离去,就像秋天的树枝留不住枝头的树叶。再说了,老树叶不落去,新树叶长在哪?……”女房东尽量捡一些通俗易懂的话和眼前伤心的一塌糊涂的杨再旺说话,
有出生的婴儿就有死去的老人,这是自然规律,可是那个走了的老人,曾经是他的依靠,是他的精神支柱。所以失去他使他痛不欲生。
杨再旺在房东的询问下,断断续续给房东讲了他的继父家暴,他因为打了他的继父而被迫到东胜来找他的叔叔,后来流落街头,后来算卦的瞎眼老头收留了他,后来算卦老头为了给他谋一条生路租了这个房子,后来他总算找到了一条生存之路,而曾经收留他的瞎眼老**却走了……如今阴阳两隔。使他无法尽孝心。而他觉得亏欠那位老人的太多。
一个瞎老头收留了一个流浪的孩子,而且几年如一日,省吃俭用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相依为命,房东听了感到震惊。一个瞎子尚能关爱一个流浪的孩子,她一个健全的人难道不应该给这个孩子做点什么吗?
“你看老人家省吃俭用都愿意收留你,后来又想方设法给你找生活下去的出路,这就说明他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现在为了你**的心愿也要想方设法好好活下去”女房东一边和颜悦色的和眼前的孩子说话,一边动手给生着了火炉子。接着给杨再旺做了一碗面条。而后硬把杨再旺拽起来让他吃饭。
杨再旺吃完一碗香喷喷的葱花面条,小屋里也暖烘烘的了,而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活下去的信念也复苏了。……
无疑,房东举手之劳的一份关爱,对杨再旺来说仿佛就是茫茫大海里漂泊时遇到的一块救命的船板……
女房东小心翼翼的说:“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也许你的继父现在已经不记恨你了,你先回去一趟,如果能在家里生活,还是不要在外面漂泊了,一个人出门在外到处奔波实在太辛苦了。如果家里实在容不下你,你再回来到汽车站去卖你的瓜子豆豆。说不准以后你还能成为一个大老板呢。”
而与此同时,六原县黄牛二队,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杨再旺的家里,三套矮土房已经用葵花杆儿围了一个大院墙。院墙上用葵花杆儿扎了一个大门。土地承包到户之后杨家的日子好过多了。这几天家里正在收割玉米和葵花。此时杨家的大院子里;地上铺着两块打了补丁的破烂帆布。帆布的东边堆了一大堆葵花头,西边堆了一大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
此时杨再旺的**高凤兰一手端着碗稀饭,一手拿着块烙饼,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从最东边的屋里慢条斯理的走出来,走到葵花堆边停了片刻,接着围着葵花堆转了一圈儿,又站在玉米堆边把手里的稀饭碗凑到嘴边吸溜了一口粥,接着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看着金灿灿的玉米棒子脸上绽出满意的笑容。如今这个妇女比几年前胖了许多,头上围了块紫色的头巾,上身穿着小碎花衬衣,外面松松垮垮套了件男士的浅灰色西服,黑裤子,黑色的家做布鞋。
此时从西边葵花杆儿扎的羊圈里;传出七八只绵羊咩咩的叫声。一只半大黑狗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眼睁睁的盯着高凤兰的手里的食物,小跑过去。仰头望着主人手里的吃食,把尾巴摇成了一朵花。
高凤兰弯腰把手里的半块饼送到狗嘴里,接着直起身子朝屋里喊:“杨二蛋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去把猪和羊喂一喂,我还的去地里把那几行玉米掰回来。”
高凤兰的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杨二蛋口齿不清的回话:“你、你、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猪和羊放下我喂。”随着说话的声音,就见杨再旺的继父杨二蛋;曾经那个像魔鬼般搞家暴的男人,左手提着半桶水,右手翻翘在身后,走两步停一停,走一步又停一停,当他用右手提起水桶时,左手又向身后翻翘过去,而且随着他的走动,他的嘴巴也会不由的朝右边不停的抽动。——就向个机器人似的从屋子里缓慢的挪动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高凤兰矮身蹲下。把手里的碗放到玉米堆上,开始码玉米墙。这几天高凤兰的大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都到儿媳妇娘家帮忙秋收去了。小儿子和小女儿上学走了,家里就他和老伴杨二蛋了,而杨二蛋两年前患了脑萎缩,如今反应迟钝,手脚不听使唤。就是个半残废人了。
这几年,杨二蛋的家里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杨再旺因为打了他的继父一锄头把子,被迫离开家乡一年之后,土地承包到户。杨二蛋带领老婆娃娃一大家子人把心思都放到了承包到手的土地里,起早贪黑,拉沙上粪、播种除草,从冬天忙到春天,又从春天忙到夏天,又从夏天忙的秋天,一家人个个忙的脱了一层皮,没想到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劳动了一年,就有了惊喜的收入。家里不仅仅有了余粮,也有了些零花钱。
第二年夏天一场大雨过后,他们那个低矮潮湿的小破房子摇摇欲坠,成了危房,于是杨二蛋在自己承包的土地里选了一亩多胶泥大的地方,用老牛套着石头滚子压好,请队里人帮忙挖了土坷垃,盖起了现在的八间,三套土房,现在大儿子一家三口住一套,他和老婆以及小儿子小女儿住一套,还有一套是女儿回娘家或者来了亲戚们住。也是杨二蛋准备将来给他的小儿子结婚住的。
随着土地承包到户,又盖了新房子,家里不缺吃穿,杨二蛋的性子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于是高凤兰悄悄让他的大儿子到东胜的汽车站附近去找过她的儿子杨再旺,可是找了几天不仅仅不没有找到杨再旺,连他们的亲属杨东升也没找到,她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偷偷哭了几场,事情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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