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卖家具的导购都有两天休假，当时老板说如果每个月不休假，多给加两天的工资。上个月王玉玲为了多挣两天的钱没休假。昨天被老板一顿数落，王玉玲下班的时候请了两天假。

第二天，也休假的杨再旺一早就领着杨阳去乡下看望他的母亲去了。王玉玲一个人侧躺在黑暗的小套间里，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打工的艰辛，伤心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巾上。功夫不大枕巾就被打湿了一大片。

因为过度流泪，王玉玲感到鼻塞；用鼻子出气都有些困难了。此时王玉玲伸手揪了一团卫生纸摸眼泪；擤鼻涕。然后一抬手把擦捏了眼泪鼻涕的卫生纸扔到地上去。

地上摸擦了眼泪鼻涕的卫生纸越来越多。而王玉玲的双眼已经红肿的只有一条线的缝隙了，鼻头也因为擤了太多的鼻涕而红肿了。窗外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同时一群玩老鹰捉小鸡的孩子们笑着、尖叫着、奔跑着，声音此起彼伏。而门外一只小燕子双爪紧攥着门旁的长铁丝，摇头晃脑；竹筒倒豆子般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嚷嚷着。想借主人的屋檐下固巢。

此时王玉玲孤零零一个人仰面朝天躺在光线昏暗的小屋里，目视空处，思绪千头万绪。突然又想起初恋情人——刘立志。回忆起和刘立志在一起的那段短暂而甜蜜温馨快乐的日子，

——夜里，在灯火通明，车来人往的街道上，刘立志骑着红色的大摩托车在柏油马路上风驰电掣，而她王玉玲坐在刘立志身后的摩托车后座上，双手紧抱着他的腰，脸紧占着他的后背，听着心爱的男人的心的狂跳……感受着风呼呼的从他们身旁经过。他们也嗖嗖的从风的身旁穿过，他突然柔声问她“玲——怕不怕？怕我就放慢点儿”她不回答，却把他抱的更紧……而他腾出左手摸住她的双手，接着疼爱的捏了捏。

在电影院里的长条椅子上，她无比幸福的侧躺在他的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而他双手搂着她，低头亲吻着她丰满而柔软的的嘴唇……而她小鸟依人的任他摆布……

在刘立志的门市部里，她和他一起喝白酒，她觉得他是有意让她往醉里喝，而她却是有意想往醉里喝，虽然她喝的舌头打了卷儿，身体软绵绵的，可是他抱着她上床，然后把小火炉子捅的火苗儿蹿进火铜轰隆隆响……他的嘴唇在她的唇间移动……那时她虽然醉的四肢无力，可是她的心里甜蜜而幸福。

……此时王玉玲回忆着，心里先是涌动着温馨；可是渐渐的却不由得升腾起怨恨，如果不是那天喝醉了酒……如果没有怀他的孩子，如果现在只有杨阳这么一个儿子，她心里的压力也不会有这么大，她也不会时时刻刻委曲求全想要保住工作。

套间里只有南边有三十公分宽的一个小窗户，此时屋外早已经大亮，而小屋里的光线却十分的暗。从小窗户外射进来的一道亮光从小屋的高处斜射下来，柔和的洒在王玉玲身上的旧被子上。突然，有一只麻雀扑棱棱的落到小窗外的窗台上。把窗户的玻璃撞出了响声，而麻雀探头探脑的朝屋里张望，那双小眼睛像孩子的眼睛般机灵。望着窗外雀儿滴溜溜转动的小眼睛，不知怎么着，王玉玲突然想起儿子刘帅，他是不是又偷偷的站在福利院的铁大门内，向远处眺望，等着干妈去看他——又该给他送生活费了。

一波儿眼泪又涌出眼眶，王玉玲一边抽抽搭搭的哭着，一边翻身爬起来，又伸手揪了一团卫生纸擦双颊上滚动的眼泪。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王玉玲你一定要坚强，要坚持，不能倒下。两个儿子都还小，如果你倒下了，他们怎么办？他们还不能自食其力。你一定要对他们负责。”

此时王玉玲穿好衣服。跪行到炕沿边坐下；扭头又去瞧窗外的雀儿，可窗外的雀儿早没了踪影，王玉玲不由的长叹一声，把双脚伸下炕摸索着地上的鞋子。

上午王玉玲到福利院给儿子刘帅送去了生活费，接着给换洗了身上的衣服，以及被褥。也顺便洗了一些福利院其他孩子的衣服和被套炕单。直到下午五点多王玉玲才筋疲力尽的回到住处。

其实，王玉玲完全可以不给福利院其他的孩子们洗衣服和被褥，可是她想以那种方式来赎罪。她听奶奶说过，人此生的所有不幸和磨难；都是自己累生累世造的业障。抛开累生累世不说；她觉得今生今世自己就造了该惩罚的罪孽——和一个有妇之夫同床共眠，有了他的两个孩子，还使其中一个孩子没了性命。总而言之，此生自己已经种下受苦受难之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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